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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曉晨到了醫院,從病房門口悄悄看著媽媽,媽媽靜靜躺在病床上,正在沉睡。她不敢走進病房,坐在了樓道里。
剛才沈侯問她“你想去哪裡”,沈侯問了句傻話,他應該問“你還能去哪裡”,這個城市,已經沒有了她能去的地方,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媽媽的身邊。可是,她該如何面對媽媽?一個沈侯,已經把媽媽氣進了醫院,再加上一個程致遠,要逼著媽媽去地下找爸爸嗎?
顏曉晨坐在椅子上,抱著頭,一直在默默落淚。
沈侯站在樓道拐角處,看著她瑟縮成一團,坐在病房外。他卻連靠近都做不到,那是顏曉晨媽媽的病房,不僅顏媽媽絕不想見到他,現在的曉晨也絕不願見到他。
十一點多了,曉晨依舊縮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離去的打算。
今夜,不但程致遠努力給曉晨的家被打碎了,曉晨賴以生存的工作也丟掉了。在這個城市,她已經一無所有,除了病房裡,那個恨著她,想要她打掉孩子的媽媽。
沈侯盯著她,心如刀絞。如果早知道是現在的結果,他是不是壓根兒不該去追查程致遠?
沈侯給魏彤打電話,請她立即來醫院一趟。
魏彤匆匆趕到醫院,驚訝地問:“我真的只是兩天沒見曉晨嗎?星期六下午去曉晨家吃晚飯,一切都很好,現在才星期一,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沈侯把一沓現金遞給魏彤,“我剛打電話用你的名字訂好了酒店,你陪曉晨去酒店休息,她之前已經熬過一個晚上,身體還沒緩過來,不能再熬了!”
魏彤一頭霧水地問:“曉晨為什麼不能回自己家休息?程致遠呢?為什麼是你在這裡?”
“程致遠不能出現,我……我也沒比他好多少!不要提程致遠,不要提我,不要讓曉晨知道是我安排的,拜託你了!”
魏彤看看憔悴的沈侯,再看看遠處縮成一團坐在椅子上的曉晨,意識到事情的嚴重複雜,沒有再多問。她接過錢,說:“我知道了。曉晨要是不願去酒店,我就帶她去我的宿舍,我舍友搬出去和男朋友同居了,現在宿舍裡就我一個人住,除了沒有熱水洗澡,別的都挺方便。”
“還是你想得周到,謝謝!”
“別客氣,我走了,你臉色很難看,也趕緊休息一下。”
沈侯看著魏彤走到顏曉晨身邊,蹲下和她說了一會兒話,把她強拖著拽起,走向電梯。
有魏彤照顧曉晨,沈侯終於暫時鬆了口氣,拿出手機,給程致遠打電話,讓他也暫時放心。
Chapter 20 寬恕
為了自己,我必須饒恕你。一個人,不能永遠在胸中養著一條毒蛇;不能夜夜起身,在靈魂的園子裡栽種荊棘。——王爾德
學生宿舍,一大早樓道里就傳來細碎的走路聲和說話聲,顏曉晨睡得很淺,立即就驚醒了。
她拿出手機,習慣性地去看時間,想看看還要多久上班,卻很快意識到那是程致遠施捨給她的工作,她不用再去上班了。還有這個手機,也是他施捨給她的,她不應該再用了。
嚴格來說,她辛苦存在銀行卡里的錢也是他給的,她不應該再花一分。但是,如果把這一切都還給了程致遠,她拿什麼去支付媽媽的醫療費?她的衣食住行又該怎麼辦?
如果真把程致遠施捨給她的都立即還給他,似乎一個瞬間,她就會變得身無分文、一無所有,在這個每喝一口水都要花錢的大都市裡寸步難行。原來,她已經和程致遠有了如此深切的關係,想要一刀兩斷、一清二楚,只怕必須要像哪吒一樣,割肉還母、剔骨還父,徹底死過一次才能真正還清楚。
想到和程致遠從陌生到熟悉、從疏遠到親密、從戒備到信任的點點滴滴,顏曉晨的眼淚又要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