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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雲疏,也正是在場四五個選擇毛筆的人之中,唯一一個選擇了羊毫筆的人。
微微提腕,李雲疏看似只是動了幾下手指,一列精緻漂亮的小字便躍然浮現於紙上。雪白的宣紙和漆黑的字,每一個勾畫節點都拐得圓潤細膩而又不失鋒利,似乎是有雄偉的氣魄蘊藏於溫潤的外表之下,讓人見而感慨。
“好字!”
當徐昱卿和陳老一起“無意”地走到李雲疏的身邊時,他便忍不住地發出這樣的感嘆。
這個時候,李雲疏正收筆到最後一劃,將小楷筆輕輕擱在了筆架上。他的動作宛若行雲流水,渾然天成,彷彿這枝筆、這張雪宣、這座老樹筆架就該是這樣平和的相處。
李雲疏下筆並不是最早的,甚至是所有用毛筆寫字的人中最遲的一個,但是他卻是收筆最早的。即使是難寫的小楷字,他都寫得十分順暢流利,沒有現代人的那種生澀感,彷彿一個練字多年的大師。
聽到徐昱卿的聲音,李雲疏這才回過神來,他一抬頭便見到了一邊的徐昱卿和陳老,便勾起唇角報以一笑,點頭道:“陳老,徐先生。”
陳大師慈祥地笑著,一邊說道:“沒想到小云疏你寫字這麼好看,真是讓老人家開了眼了啊!”
雖然是在考核進行的期間,但是陳大師就這樣與李雲疏搭話其他人員也不敢多嘴。如果連陳大師都幫著人家作弊了,這肯定就b市茶道協會官方的意思,他們也沒法說些什麼,更何況陳大師還不屑做這種齷齪的事。
聽著陳老的話,李雲疏謙遜地搖頭,笑道:“您過獎了,這字寫得只能算作一般,我打算再寫另外一篇交上去呢。”說著,李公子還拿起了一張空白的雪宣揚了揚,有禮地道:“幸好剛才多拿了一張紙,否則的話還不知道從那兒去找紙呢。”
陳老:“……”
陳大師仔細端詳著李雲疏真摯誠懇的神情,確定了對方並沒有刻意誇大、而是真的想再寫一篇後,他才長嘆一聲,說:“後生可畏,真是後生可畏啊!我看小云疏你的字,已經快要達到昱卿的水平了吧?”
聞言,李雲疏微微一怔,腦海裡頓時浮現起在邀請函上寫著的字,他還沒開口,便聽徐昱卿苦笑著說:“陳老,您就不要拆我的臺了,之前的班門弄斧您還真是說對了。”
陳大師在茶葉方面頗有造詣,但是在書法上還真只能算是勉強入門。聽著徐昱卿的話,老人家一下子瞪大了雙眼,驚道:“還真是如你所說……班門弄斧了?”
徐昱卿無奈地頷首:“嗯,確實是班門弄斧了。”
一番話說得讓李雲疏雲裡霧裡、摸不清頭緒,而徐昱卿低首仔細品詳了那寥寥幾行字後,並沒有對文字的內容作出提問,反而看向李雲疏,問道:“你這字看上去有簪花小楷的高逸清婉,也有若水小楷的靈動飄逸,不知道你是寫得哪種字型?”
聽著對方專業性的提問,李雲疏原本輕鬆的心情倏地消失得一乾二淨,他端坐了身子,微笑著回答:“徐先生看得沒錯,我寫的不是簪花小楷也不是若水小楷,而是臨的一本無名的字帖,叫做……”聲音倏地滯住,半晌後,李雲疏嘆息道:“楚體。”
徐昱卿詫異地抬頭:“楚體?”
李公子輕笑頷首。
徐昱卿怔了片刻後,才嘆了聲氣道:“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我不知道的字型?這楚體真是溫潤綿長,字韻深刻,每一筆都將凌厲的鋒勢隱藏在圓潤的筆墨下,瀟灑自在,自成大體啊。”
聽著一位當代書法大師毫不掩飾的誇讚,李公子唇邊的笑意是一點都沒變化,好像這誇得根本就不是自己似的。
這也不能怪人家李公子……臉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