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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我想你呀!你難道不想我嗎?” “別碰我!你簡直是個流氓,像你這樣的人還在大學裡當行政幹部!怨不得學生罵你們,怎麼沒讓學生遊行時把你們都塞到汽車底下去!” “嘿嘿,要不是我當著這個不大不小的幹部,你怎麼上的大學呀?怎麼唸的研究生啊?怎麼搬進學校來住,用不著在你姨夫家寄人籬下,天天走讀啊?現在是用不著我了,變成這麼嚴肅正經了。你連開個心,解個悶兒,都用不著我了。” “你少說這種不要臉的話!你給我的好處,我都報答過了。我現在也不是小姑娘了,你總不能纏著我一輩子吧?你不想想你家裡的愛人、孩子?不想想你那個看腳踏車的老爸爸?你自己也是快四十的人了,不能這麼下去一輩子不正經吧?” “你可真是——那叫做什麼?——義正詞嚴啊。報答?誰用你報答?你當初是這麼說的嗎?……”    
雲山蛇路
船早已過了岳陽,我還在低吟著睡前偶成的一聯小句:“雙臥翠龍拖遠黛,九曲黃蟒走長絹。”企圖湊成一首七律。可無論我怎樣喃喃自語,卻總是心猿意馬,不知道嘀咕的是什麼。 忽然間我意識到,是廣西環江縣上南鄉的雲蛇路在“拖”著我的心,在“走”著我的神。 起名“雲蛇路”,是我的“傑作”。那天,吉普車載著北大赴廣西採風隊環江支隊上南小組的全體“將士”,向上南開去,兩個小時,車全是昂著頭,那還不“雲”?公路從環江縣城的肚子裡爬出來,像一條修煉成精剛剛出洞的千年怪蟒,緩慢而又遒勁地沿著山勢斜刺雲端。左邊,是高不見頂的五彩石壁;右邊,像是乾涸多年的高峽平湖,雜草斑斕,不知最深在何處。車子前方常常是“懸崖勒車”之處。往往連續幾個急轉彎,甚至要轉成銳角,特別是剛剛轉過來,突然對面一車也是剛剛轉過來,相撞幾成難免!一車緊緊貼定崖壁,像遇險的姑娘,大氣兒也不敢喘;另一車半輪懸空,蹭將過來,二車耳鬢廝磨,相顧良久,然後各發一聲長嘯,毅然別去。 這條巨蛇粗粗細細,一路翹首飛舞,過了山頂又盤曲而下。坐在車上向下看,一小圈一小圈一直能看到底,如同旋轉樓梯一樣。如此險絕、怪絕的公路,即使在電影裡也是罕見。 上南鄉的路雖險,上南鄉的人卻好。他們祖祖輩輩,一代又一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行走在這蜿蜒崎嶇的山路上。但他們卻有大山一樣的情懷,無狹窄彎曲的心胸。我們這些大都市裡來的客人在那裡嬌弱得可笑,深山裡那成群成群的蚊蠓更令人毛骨悚然。下去採風不幾天,我們被蚊蠓叮咬,臂上、腿上冒出了數以百計的大大小小、新新老老的紅豆,奇癢難熬。上南鄉的毛南族同胞沒有疏遠也沒有嘲笑我們,他們熱情地介紹防治方法,有的還開玩笑說:“北大學生來到我們窮山鄉,這是破天荒第一次,連蚊子都跟你們特別親熱。”我們有幸結識了一個憨厚朴實的民族。一位鄉幹部說毛南山鄉恐怕很難富起來,我說不,憑你們在各少數民族中知識分子比例最高這一點,憑你們一塊地裡兼種玉米、黃豆、南瓜、紅薯這種技藝,憑你們千百年來民歌故事中所積累的文化傳統,再看看這麼峻峭的山、這麼清亮的水,上南會富的。 常聽人說有什麼第二故鄉、第三故鄉之類。人到某地度過一段有意義的生活,自然會產生依戀之情。何況我感覺在廣西得到的甚多,做出的甚少呢? 船近武漢,黃鶴樓超塵拔俗地展翼迎接我們了。我正要下意識地收回紛亂的思緒,一股創作衝動又湧上心頭,那首七律終於湊出來了: 登輪西望日含丹,永夜凝眸入曉眠。雙臥翠龍拖遠黛,九曲黃蟒走長絹。岳陽湖側捫胸過,漢口江頭翹首瞻。仙鶴亦應懷舊土,再入上南待何年。 (發表於廣西《河池日報》)    
阿蠻語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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