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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眨了眨清亮的眼睛,撲哧一笑:「原來客官還是好奇啊?不過您怎麼敢篤定我會幫忙?我區區一介婦人,不過開個酒肆謀生罷了,可不想搞情報啊。我連您是誰都不知道,又怎敢貿然答應,別卷進什麼是非裡,枉賠了身家性命。」
男子猶豫了一會兒,輕聲說道:「在下陸之。」
老闆娘收住了笑,反覆打量了一遍男子,略帶驚訝地問:「你是陸之?那個很有名的劍客陸之?」
「不敢當。」男子說道,「但陸某行走江湖多年,凡事都講究信義二字,不知老闆娘可信得過?」
女子沉吟片刻:「陸大俠的人品江湖上有目共睹,我自然信你,但不知此事對我有何好處?」
陸之掏出一顆金豆子,放在了櫃檯上。
樹上的蟬喋喋不休地聒噪著,酒肆門口傳來客人的吆喝聲。老闆娘往外瞟了一眼,收起金豆子,拎著兩壺酒走了出去。擦身時陸之聽見她輕輕的聲音:「成交。」他微微側身給她讓道,看見大把金色的陽光下,她眼神清明,笑意盎然地給客人斟滿了酒。
幾日後的傍晚。殘陽如浸了鴿血,紅得分外艷麗。雲霞散亂地鋪著,暈出薄薄的胭脂色。陸之走進酒肆,店裡只有兩三桌客人,老闆娘仍在算著她的帳。她聞聲抬頭,笑道:「陸大俠,多日不見,你怎麼風塵僕僕的。」
陸之撿了最近一桌坐下,要了壺酒開始自斟自飲,臉上有幾分倦色,眉頭微皺。老闆娘端著兩碟小菜過來,順勢坐下:「多飲傷身,吃點菜墊墊吧。」她等了一會兒,不見陸之開口,忍不住問:「你怎麼不問我『那個人』的事?」
他終於有了反應:「有什麼訊息?」
「沒什麼新鮮的,這兩日說完了相府那遭,又開始翻舊帳。」老闆娘掩唇打了個呵欠,「無非在揣測他是男是女,來歷身份之類。陳詞濫調,聽著無趣。」
「的確,這個人的訊息簡直太少了,都沒人知道他何時出現,系出哪派的。能獨闖這麼多官員的府邸不被人發現,幹完事又膽大留痕,實在奇特。」他有些煩躁地說著,又給自己倒上一杯酒,「江湖傳言眾多,卻不見哪個真的。」
「怎麼,你找他?」老闆娘望了望漸晚的天色,再看了看餘酒,起身又取來一壺。
陸之默然不應,過一會才道:「他也真是個人才。」
「你敬佩他?是因為他去了那些貪官汙吏家蒐集罪證,幫了百姓?」
陸之不置可否:「但不知為何這次去了相府。宋丞相的廉政是有口皆碑的。」
對面桌在喊結帳,老闆娘緩緩起身,輕飄飄地說:「搞不好他只是想弄點把柄來敲詐宋丞相呢?」陸之愕然,看著她滿面春風地去結帳,皺眉想了一會兒,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陸大俠,你今天是打算在小店過夜了?」老闆娘送走最後一桌客人,似笑非笑攏袖看著他。
陸之抬頭望了望外面,太陽已落山,蒼穹染著淡淡的灰藍色,正是欲暗未暗的時候。「很快就到宵禁了,小店要打烊了。」陸之點頭,從懷中摸出一枚銀子。老闆娘笑了一聲:「陸大俠出手真是豪爽,等著,我找錢。」
陸之看她半彎著身子,耳側長發鬆松垂下,眼睫微垂,不禁問道:「老闆娘,你丈夫呢?」他看不見鴉鬢下女子轉動的眼珠,只聽見淡淡一句:「死了。」陸之愣了愣:「抱歉。」
「沒什麼,老早以前的事情了。」老闆娘將一把銅錢塞在陸之手中,「倒是你今天很不高興的樣子。莫非……是你打聽不到『那個人』的訊息才這樣的?你找他?」
陸之咳了一聲:「嗯,我必須得……捉到他。我先回去了。」
算盤的珠子撥動聲在冷清的店內迴蕩著,老闆娘看著他的背影,眼神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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