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第3/5 頁)
麥田。成為供作物生長的陽光;同時也用光亮標示出它在那團管道亂麻中的走向;每根發光的管道只亮很短的時間就暗下去了;同時另一根管道又亮起來;每時每刻都保持有兩至三根管道發光;這種轉換使得麥山上的光形也在不斷變幻中。像是太陽在雲層中出沒一樣。
令程心感到震撼的是這團管道的混亂程度。這絕不是疏於整理造成的;相反。;形成這種混亂是要費很大力氣的;這是一種達到極致的混亂;好像其中出現任何一點點的秩序都是醜的。那些發光的管道使這團亂麻有了奇特的生氣;有種陽光透過雲層的感覺;程心一時不禁想到;這是不是對雲和太陽的一種極度變形的藝術表現;旋即;她又感覺整團管道亂麻像一個巨大的大腦模型;那交替亮起的管子想著這一條條神經迴路的建立。。。。。。但理智使他否定了這些奇想;比較合理的推測:這可能是一個散熱系統或類似的裝置;並非為下面的農田而建;後者只是利用它發出的光照而已。僅從外形上看;這個系統所表現出來的工程理念是人類完全無法理解的;程心既感到疑惑;又被它迷住了。
有一個人從麥田深處走來;程心遠遠就認出了他是雲天明。雲天明穿著一身銀色的夾克;是用一種類似於反射膜的布料做成的;像那頂草帽一樣舊;看上去很普通。他的褲子在麥叢中看不到;可能也是同樣的面料做成的。他在麥田中慢慢走近;程心看清了他的臉;他看上去很年輕;就是三個世紀前與她分別時的歲數;但比那時健康許多;臉曬得有些黑。他沒有向程心這邊看;而是拔下一穗麥子;在手裡搓了兒下;然後吹去麥殼;邊走邊把麥粒扔到嘴裡吃;就這樣走出了麥田。當程心感到雲天明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時;他卻抬起頭來;微笑著衝程心揮揮手。
“程心;你好!”雲天明說。他看她的目光中充滿喜悅;但那是一種很自然的喜悅;就像田間幹活的小夥子看到同村的姑娘從城裡回來時一樣;彷彿三個世紀的歲月不存在;幾光年的距離也不存在;他們一直在一起。這是程心完全沒有想到的;雲天明的目光像一雙寬厚的手撫摸著她;讓她極度緊張的精神放鬆了一些。
這時;貼在舷窗上的三盞燈中的綠燈亮了。“你好!”程心說;跨越三個世紀的情感在她的意識深處湧動;像鬱積的火山。但她果斷地封死了情感的一切出口;只是對自己默唸:記;只是記;記住一切。“你能看到我嗎?”
“能看到。”雲天明微笑著點點頭;又向嘴裡扔了一粒麥子。“你在做什麼?”對這個問題;雲天明似乎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他向麥田揮揮手;“種地呀!”“是在為自已種嗎?”“當然;要不我吃什麼?”雲天明在程心的記憶中是另一個樣子。在階梯計劃的那段時間;一個憔悴虛弱的絕症病人;再早些時候;一個孤僻離群的大學生。那時的雲天明雖然對世界封閉著自己的內心;卻反而把自己的人生狀態露在外面;一看就能大概知道他的故事。但現在的雲天明;所顯露出來的只有成熟;從他身上看不到故事;雖然故事肯定存在;而且一定比十部奧德賽史詩更曲折、詭異和壯麗;但看不到。三個世紀在太空深處孤獨的漂流;在異界那難以想象的人生旅程;身體和靈魂註定要經歷的無數磨難和考驗;在他的身上都沒有絲毫痕跡;只留下成熟;充滿陽光的成熟;像他身後金黃的麥子。
雲天明是生活的勝利者。
“謝謝你送的種子。”雲天明說;語氣很真誠;“我把它們都種上了;一代又一代;都長得很好;只有黃瓜沒種成;黃瓜不好種。”
程心暗暗咀嚼著這話的含義:他怎麼知道種子是我送的(儘管最後換上了更優良的)?是他們告訴他的;還是。。。。。。
程心說:“我以為這裡只能無土栽培的;沒想到飛船上還有土地。”
雲天明彎腰抓起一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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