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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
劉常君彷彿捱了一鞭般,身子一顫,神智剎那間又回覆到了令人心痛無比的清明現實裡。
“不用提醒我,你只是在報恩。”
劉惜秀愣住了。
“我不想虧欠你那麼多。”他語氣森冷而苦澀。
“不,不是的。”她急急道:“你從來不欠我什麼。我做的,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他冷冷地看著她,“對嗎?”
“夫君……”
“我要看書了,你走吧!”他下逐客令。
她看了桌上還剩下大半的飯菜,遲疑開口,“可你飯還沒吃完--”
“我沒胃口了!”他自顧自回到書案前,抽出一卷“戰國策”。
劉惜秀悵然地望著他,心底有千言萬語翻騰著,唇瓣囁嚅著,努力了好幾次想開口,可最終還是隻能默默地、難過地離開。
一如既往。
光陰總不理會人們是歡喜是悲傷,一逕自顧自地來了又去。
而他和她,彷彿像是陷入了同一張蛛網中的蟲子般,絕望地遙望著,不管願與不願,每次的掙扎,卻都只是將彼此越推越遠。
於是劉惜秀越發默默地守在他身邊,什麼都不敢再多奢求、多貪戀妄前一步。
他則是不知從何時起,像是褪去了身上最後一絲的年少輕狂……情感不再濃烈衝動,喜怒不再形於色,而是越發冷靜淡然理智,沉著得像個她不再熟悉的陌生人。
劉惜秀隱約感覺到,自己好像正在失去他。
可悲的是,其實她從來就沒有擁有過他。
饒是如此,她依然小心翼翼地、一點一滴地試圖牽著他衣襬的一角般,只求能夠為他打理三餐、為他添飯遞茶,在他生命裡有著小小的角落立足著,就已心滿足了。
這一日,劉惜秀為了赴得七天一回的趕集,一大早便匆匆忙忙在灶下幫他熬稠了濃濃的一大碗梗米粥,並煎了只荷包蛋,悄悄地送到了他書房桌上,這才出門趕集。
她挽了滿籃子新撿的雞蛋到市集去,賣得的幾錢銀子買了條活魚,在熱鬧的鎮上走走逛逛,經過紙鋪時,忍不住幫劉常君買了幾刀裁好的絹紙。
他雖然不說,可總節省著文房四寶用,常常見他寫滿了一面的紙,又翻過面來在透著墨跡的反面上,繼續練字。
劉惜秀在整理紙簍時,每每想掉淚。
居然讓常君哥哥過著這麼苦的日子,她算什麼好妻子?
劉惜秀左手拎著活魚,一手抱著折迭齊整的絹紙在胸前,思前想後,最後還是咬牙自荷包裡挖出了積存的一點碎銀子,幫他買了雙新鞋、新袍子。
常君哥哥身量修長挺拔,雖然青衣布衫也丰神俊朗,有說不盡地好看,可若是換上這簇新的一身月牙綢袍子,想必更加風采翩翩。
不過算算離應考還有近半年辰光,她還是得量入為出才行。
劉惜秀嘆了一口氣。
真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或是有陶朱公之才,能夠將銀子錢滾錢、利生利,好教常君哥哥一生衣食無虞。
揣抱著滿滿的“戰利品”,翻過了小山頭,顧不得腳痠口渴,她儘快趕路回家,迫不及待想讓劉常君換上新衣衫。
才拐過小山路,她氣喘吁吁地一抬頭,驀地愣住了。
咦?她家門前怎麼停了輛華麗敞麗的馬車,旁邊還有兩個威風凜凜的長隨守著?
劉惜秀心下微感困惑不安,放緩了腳步。
“慢著!”其中一名長隨見了她,立刻伸臂擋道。
“兩位大哥好。請問兩位到我家來,有什麼貴事嗎?”她客氣問道。
“你家?”兩名長隨相覷了一眼,面色稍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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