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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買驢(2)
也難怪這位顏夫子看不慣,到了南北朝,儘管戰亂頻仍,好像也並不影響士人們的快活,甚至做皇帝的,也興致勃勃地舞文弄墨,如梁文帝蕭綱,就大力提倡寫淫豔的“宮體詩”,搞Se情文學;如梁元帝蕭繹,顏之推曾經侍候過的君主,最後失敗時,歸咎自己讀書太多才丟了江山,一氣之下,把歷年收集的公私圖籍付之一炬。這些人,只要戰火不燒到屋簷下,利刃不架在脖子上,都是倜儻不群、傲視萬物、佻達自由、灑脫不羈的風流種子。
宋劉時的謝靈運,是最為典型的例子,他自稱,天下的才華總量只有一石,曹子建得八斗,他得一斗,餘下的,眾人分之,狂得實在夠可以的了。他在浙東地區遊山玩水,差不多要一個營的兵力,為他開山闢水,搭橋鋪路。那一份興師動眾,使得深山老林裡的老百姓,直以為來了打家劫舍的匪盜。若是他不這麼求快活,而且官癮也不這麼強烈,他的一斗之才,說不定會有更輝煌的成就。
所以,魏晉南北朝的文學總勢,前不如漢,後不如唐。看來,作家們太瀟灑了,神采俊逸是有的,但指望深沉凝重,就未必如此了。酒足飯飽、一勁兒打嗝,是無法體會飢餓是什麼滋味的;帷幄重裘、熏籠香濃,哪裡能知道數九寒天薄衣單衫的可憐。對作家來講,太快活了,說不定倒是文學的厄運。
從《顏氏家訓》一書,我們知道,造成這一時期計程車風,也就是今之所謂知識分子一群人的頹唐習氣、浮華文風,有其客觀上所給予的物質條件:
南北朝169年間,雙方時有奪城掠地、生靈塗炭的戰爭,也有相安無事、互派來使的和平。那個寫過《哀江南賦》的庾信,就擔任過南朝梁國駐北朝西魏國的大使。在相對平靜的日子裡,兩邊都照樣地歌舞昇平,吟詩唱和,遊山逛水,歡宴不斷,而江南,斯風猶盛。因為,“晉朝南渡,優惜士族,故江南冠帶,有才幹者,擢為令僕以下尚書郎中已上,典掌機要。”
但大多數“文義之士,多迂誕浮華,不涉世務”,加之這班人,由於“中興渡江,卒為羈旅,至今###世,未有力田,悉資俸祿而食耳。假令有者,悉信僮僕為之,未嘗目觀起一撥土、耘一株苗,不知幾月當下,幾月當收,安識世間餘務乎?”整個社會,從統治者,到豪門貴族,到士大夫,競相侈靡、貪圖安逸、淫奢享樂、空談誤國。杜甫稱“庾信文章老更成”,所謂“老”,是指他逗留北方,不得迴歸的時期中,在懷念故國和感傷身世的情緒中,才形成他蒼勁悲涼的獨特風格的。像這樣的文章高手,在未“老”之年,青衣短袖,面白唇紅,出入梁國宮廷,在那樣的脂粉香膩、玉體橫陳的氛圍中,也不過是一位在追星族的包圍中,擅寫綺麗詩文的“青春派歌手”而已。
至於那些等而下之的快活文人,顏之推是這樣描寫的:“貴遊子弟,多無學術,至於諺雲‘上車不落則著作,體中何如則秘書’,無不薰衣剃面,傅粉施朱,駕長簷車,跟高齒屐,坐棋子方褥,憑斑絲隱囊,列器玩於左右,從容出入,望若神仙。時明經求第,則顧人答,三九公宴,則假手賦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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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聯想起時下明星出書,全賴槍手操刀;作家炒作,忙於拋頭露面;江郎才盡,猶在製造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