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第4/5 頁)
王雪川在IMI里人緣算是十分廣,卻真的從未見過那一位姓裴的老師,甚至幾乎沒聽到過。白朮到底是IMI哪個分科的學生,王雪川也看不出來,而這似乎也是個不該問起的問題。
他自己與白朮的接觸十分有限,只知道白朮應該是個專攻某些針對Creator的課程的人。可王雪川接觸過那麼多圍著Creator轉的科研人員,那些人看著Creator的眼神他太熟悉,珍惜,狂熱,審視,謹慎,和一些像對待自己孩子一樣的愛。但白朮不同,白朮提到Creator或者周檀的時候,無意間露出來的神色尤其微妙。
那是一種俯視和憐憫。
王雪川想起白朮那樣的眼神,就無法剋制骨頭裡滲出來的寒意。
白朮注意到始終落後他三步遠的王雪川,並不在意,而是悠然領著他搭乘玻璃升降載艙直接去往地下399層。
王雪川看這電梯內壁上甚至已經沒有常規的樓層按鍵了,需要插入許可權卡後手動輸入層數,不由得後背發麻。這地下的空間究竟有多少層,讓人不敢猜測。
白朮輸完了樓層,又在切換出來的螢幕上選擇了下降速度01,升降載艙以那種近似於為參觀而準備的速度平穩向下降去。
透過完全透明的四壁,王雪川覺得自己彷彿穿行在一個不屬於人類的空間裡。密密匝匝的小方塊沿著分段式圓柱形框架整齊排放,在冰冷的灰藍色幽光中以某種節奏一格一格旋轉,期間不斷有精細的機械臂往來進出,有條不紊,間或取走架上的方塊,間或將新的方塊嵌入。
圓柱框架精確地移動或定格,與不斷工作的機械臂配合得天衣無縫,廣闊又緊密,寂寞又繁忙的巨大空間內只有金屬輕微碰撞和電路斷開又接駁的細小聲音。
數以萬億的小方塊每一個只有一立方厘米左右,在框架上發出幽淡恆定的光輝,只有被機械臂上的夾子取下後,失去光芒只剩下黑色。而隨後轉運進來剛剛嵌上框架的方塊則緩慢地被點亮。
王雪川注視著這樣一個沉默的沒有盡頭的無人之境,只覺得手腳冰涼。
他當然早就知道這是哪裡,但此時真正目睹,還是幾乎窒息。
這裡便是“環球福利生命資料庫”的核心了。
無數活生生的靈魂的倉庫。
“這些只有一厘米長寬高的東西,就是人們自100歲成年開始,交付一生的移民稅,機能終止後最終的歸宿。”白朮也望著那些不緊不慢運作的機械臂和圓柱框架,語調平靜地陳述著,“我們白家這一代幾乎沒有科學家了,但爺爺的父親一輩,在IMI成立之前就在相關領域做專案,而這個,就是他們最成功的一個。”
腦組織壓縮技術,早在IMI聯合研究所正式出現之前80年就有了飛躍性的進展,甚至迅速發展成為一項成熟可行的技術,耗能小,用時短。
剝除不必要的記憶儲存,保留最原始的個人資料和基因資訊,將取出身體的大腦壓縮為最低限度的體積,依靠極微量的電流保持活躍性。
你說它們都還活著麼?不,它們都死了。
你說它們都死了對吧?也不,它們全然地活著。
每一粒方塊,都是一個公民經過壓縮後的腦組織,作為登陸分歧世界的“基座”,如同那個人失去形體的“靈魂”。
這些小小的“基座”完整儲存著這個人生前定型的一切,身高,體重,口味,愛好,遺傳到的缺陷,壽命大致的長短。
壓縮完成後的“靈魂”低溫儲存在不同的登陸地點,排隊等候登陸時機。
當有新的受精卵在分歧世界發育為胎兒,並順利降生,則在現世就有一個“靈魂”得以登陸;接著,在那全新世界的全新的一生,由此開始。
往來繁忙的機械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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