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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起了古寺幽火閃動照耀下的那幅壁畫上,那個吮吸人腦的羅剎鬼女,那張猙獰醜惡的臉,彷彿忽然變成了另一個女人的臉。
一張純潔美麗的臉。
獨孤痴又開始接著說了下去:“我知道她一定也又到了拉薩,因為她絕不會放過卜鷹,也絕不會放過我。”
小方聽得見自己的聲音在問:“為什麼?”
“因為卜鷹就是貓盜,絕對是。”獨孤痴道:“她一定會跟著卜鷹到拉薩來,她在拉薩也有個秘密的地方藏身。”
“在哪裡。”
“就在布達拉宮的中心,達賴活佛避寒的‘紅宮’旁,一間小小的禪房裡。”
獨孤痴道:“只有她能深入布達拉宮的中心,因為喇嘛們也是男人,絕沒有任何男人能拒絕她的要求。”
小方已經走出去。
他不想再聽,不想聽獨孤痴說出這個女人的名字。
可是獨孤痴已經說了出來。
“她的名字叫波娃。”他的聲音中充滿痛苦,“你既然己答應了我,現在就得去替我殺了她。”
門外依舊有陽光遍地,屋簷下依舊有鳥語啁啾,可是生命呢?
生命是否真的如此美好?生命中為什麼總是要有這麼多誰部無法避免的痛苦與矛盾?
小方慢慢地走出來。那孩子仍然站在屋簷下,痴痴地看育一個鳥籠、一隻鳥,也不知是山雀,還是畫眉?
“它是我的朋友。”孩子沒有回頭看小方,這句話卻無疑是對小方說的。
“我知道。”小方說,“我知道它們都是你的朋友。”
小孩忽然嘆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忽然充滿成人的憂鬱。
“可是我對不起它們。”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它們遲早總有一天會全都死在獨孤痴的劍下。”小孩輕輕他說:“只要等到他的手可以握劍時,就一定會用它們來試劍的”
“你怎麼知道?”小方問。
“我父親要我養這些鳥,也是為了要用它們來試劍的。”小孩道,“有一次他曾經一劍斬殺了十三隻飛鳥。那一一天的晚上,他就死在獨孤痴的劍下。”
他雖然是個孩子,可是他的聲音裡卻已有了一種無可奈何的悲傷。
這是不是因為他已瞭解,死,本來就是所有一切事的終結?
巔峰往往就是終點,一個劍客到了他的巔峰時,他的生命往往也到了終結。
這是他的幸運,還是他的不幸?
風在樹梢,人在樹下。
小方沉默了很久,才慢慢他說:“它們雖然是你的朋友,可是你說不定也有一天會用它們來試劍的。”
小孩也沉默了很久,居然慢慢地點了點頭:“不錯,說不定我也會用它們來試劍的。”
小方道:“你親眼看見他殺了你父親,明知他要殺你的朋友,你卻還是收容了他。”
小孩道:“因為我也想做他們那樣的劍客。、
小方道:“總有一天,你一定也會成為他們那樣的劍客。”
小孩忽然回過頭,盯著小方道:“你呢?”
小方沒有回答。
他已走出了古樹的濃蔭,走到陽光下,他一一直往前走,一直沒有回頭,因為他根本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大招寺外的八角街上,有各式各樣的店鋪。
久已被油煙燻黑的陰黑的店鋪裡,有來自四方、各式各樣的貨物。
豹皮、虎皮、黑貂皮、山貓皮,各種顏色的“卡契”和絲緞,高掛在貨架上,來自波斯、天竺的布匹和地毯,鋪滿櫃檯。
從打箭爐來的茶磚堆積如山,從藏東來的麝香,從尼泊爾來的香料、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