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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搖頭:“秦國新政,國內動盪。夫子,危邦不可居。”
孟子在車內閉上了眼,待走出齊國國境之後,馬車內又傳來了他的聲音,有些淡淡地,“去三晉看看。”
夕陽下揚起了一個鞭哨,一行車隊往西疾馳而去。孟子緊緊靠在了車內的壁相里,潑弄著燒得通紅的炭火,噼噼啵啵幾聲之後升起了幾縷白煙,袖口掩嘴咳嗽了幾聲之後,他嘆出了離齊後的第一口氣。其實在他的心裡,清楚地明白在這樣的世道推行王道無異痴人說夢,然有戰必有和,所謂“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儒家百年來想要做的,便是將這一份“美”推及神州的每一寸土地。王化所及,兵戈偃息。
百年來多少人為這句話趨之若鶩,又有多少人對這句話嗤之以鼻?當孟子閉上他那雙看盡世事滄桑的慧眼時,荀子發出了“明王道,述禮樂”的言論,人們將他禮法並舉的學說稱為帝王之術。總所周知,荀子批孟,然在世人眼裡,儒家依然還是那個儒家。
朝陽照亮了小聖賢莊山崖下的那一片海,遠望而去,是淺綠漸變為深紅。幾隻海鳥在浪尖上飛旋,時高時低,上下其音。小聖賢莊的掌門伏念已整裝端坐在了莊內的議事廳中,表情嚴肅。在主席的左方,跪坐著一名白衣男子,他是小聖賢莊的二當家,顏路。與伏念不同的是,他的臉上帶了淡淡地笑,眼中一片溫潤,書卷氣息甚濃。
方才在桑海城內疾馳計程車子此時都已聚集在了莊前,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方魚貫而入議事廳,整整齊齊地站成了六排,又整整齊齊地躬身行禮道:“掌門師尊,二師公,弟子回來了。”
伏念點了點頭,嚴肅的臉上微微露出了一個笑來,“回來便好。臘祭之後的省親,想必已解你們一年多來的思鄉之情。如今時局動盪,齊國亦有朝不保夕之慮,師尊希望你們能將平日所學經世致用,於國不負,於心亦不負。”
若是平日,弟子們一定會整齊地說一聲“是”,然眼下時局,或許除了秦國人,誰都是滿腔憤滿,為首的弟子考慮再三後對著自己的師尊行禮道:“秦國已剪滅了除齊國之外的另外五國,弟子是楚國人,秦國伐楚,楚人無辜!”撲通一聲他跪倒在地,聲淚俱下,“弟子懇請師尊,驅逐秦人!他們不配待在儒家!”
陸陸續續,又有弟子跪在了地上,提起故國皆是臉色悲慼,皆拱手行禮附和道:“懇請師尊驅逐秦人!”
此時議事廳裡零星站著的,唯有秦國士子。他們有些人的臉上是茫然的不知所措,有些人確是少有的堅定。在環顧了四周之後,黃衫的公冶誠大聲道:“驅逐秦人?呵!這天下都將為秦人所有,你們驅逐得盡麼?”
“你說什麼?”摩拳擦掌之間已有人拔出了腰間佩劍,森森劍氣逼人眉目,堪堪就這樣架在了公冶誠的脖頸下,立刻便印下了一道紅痕。然而黃衫的他對於這樣的威脅卻置若罔聞,反倒是仰頭笑了起來,指著面前執劍對他的人說:“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的眼神!你說楚人無辜?這天下哪一國的國人不曾無辜?昔我孝公以前,你楚國是怎麼對我秦國的?彭澤會盟,六國分秦!你!還有你!”他指了指三晉的學子,“你們的國君,你們的劍上難道就沒有渴飲過秦人的鮮血麼!”
這一質問,振聾發聵。連那因亡國而低低的啜泣也在這一刻戛然而止。跪坐於主位的伏念深深蹙著眉頭,他起身走到公冶誠的身邊,將架在他脖頸上的劍隔開,看著臉帶詫異的收劍弟子說:“子游,你們的三師公教你們劍法,不是讓你們學來對同門兵刃相向。你明白麼?”
子游仍是一臉忿忿,然亦不敢再多說什麼。伏念這才對公冶誠說:“子信,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既然也痛惜六國分秦的痛苦,那為何不將心比心?畢竟秦國如今已然威震天下,而那曾經分秦的六國,現下只餘齊國一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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