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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皂衣小黃門捧著一隻銀盤,邁著小碎步趨至他們身旁,將銀盤放下,將兩隻雕著龍紋的銀杯斟滿,再行禮退下。
兩隻銀杯極小,僅能容下一口酒,這是因皇上龍體不宜飲酒,故意用此小杯。
兩人比鄰而坐,輕碰銀杯,一飲而盡,理宗欲要再斟酒,卻被瑞王爺擋住,不想再喝。
宋朝一代,有不殺言事大夫之祖宗之法,文官幾乎沒有死刑一說,多以遷、黜作為懲罰,故對於皇上,百官並不如後世那般唯唯喏喏,駁斥皇上之言,並非奇事。
「六哥,沒想到世上真有人能夠醫好柔兒!」理宗將手自銀質酒壺上拿開,不再勉強喝酒,心中的好奇被酒激發,頗是難捺。
「呵呵,此事多虧了十八弟,……十八弟結識了一位奇人,又萬幸此人這幾日恰巧來到了行在,於是十八弟便求他救治柔兒。」
瑞王爺臉上爬滿了笑容,搖著頭,慶幸不已,他亦知結交這等奇人,猶如手握國之神器,難免令官家猜疑,自是推於榮王爺身上,他是今上最親密之人,亦是皇子的生身之父,最令官家放心。
「是十八弟結識之人?……哈,他整日裡閒得發慌,只喜歡釣魚發呆,還能結識什麼奇人?!呵呵……」
理宗不由搖頭失笑,又有些不解,一邊接過內侍遞過來的茶盞,輕對於榮王爺這個同胞親骨肉,理宗心中極是親厚,雖是滿嘴貶詞,卻掩不住語氣中的高興。
「正是十八弟!……這次如沒有十八弟,柔兒怕是再劫難逃!……唉,臣弟想想都覺後怕!」
瑞王拍了拍大腿,唏噓不已,雖看他神情端重嚴肅,但卻並非古板之人,知道陛下喜歡十八弟,自然從重捧一番十八弟的功勞。
「嘿,他有甚麼功勞?!他滿腹空空,哪有什麼救人的本事!」理宗放下亮白如雪的官窯茶盞,擺了擺手。
「臣弟並非虛言,那子虛先生冷漠異常,對於人的生死看得極輕,對功名利祿亦視之敝履,如非有十八弟的情面在,怕是瞧都不會瞧臣一眼!更不會無故費神,施法救治柔兒。」
瑞王也綴口茶,放下茶盞,語氣中唏噓不減,隱隱透著對王子虛的敬佩。
「六哥,剛才天上的異相,便是那位什麼子虛先生所為?」理宗柔和散懶的面容漸漸收斂。
「正是,……唉——!……如非臣弟親眼所見,實難相信,世上真有這般神通之人,原來那些道家法術,並非是子虛烏有!」瑞王爺撫須長嘆,眼中讚嘆驚奇之色盈滿,甚至帶著幾分神往。
理宗沉默不語,丹鳳眼中的神采越來越盛,深深望著瑞王的雙眼,似辨真假,臉上懷疑之色未消。
瑞王也知官家從不通道術之事,看他神情,便知仍有疑心。
事實勝於雄辯,以前的自己,子不語怪力亂神,對於道家養生頗是相信,但對於道學法術,卻也是不屑一顧的。
耳聽為虛,官家不相信,也是自然。
「果真是六哥親眼所見?」此時理宗的臉上已無一絲笑意,滿是凝重,天子的威儀彰顯無餘。
「正是,陛下知道臣弟後園建了一座醮壇吧?就是去年為張天師祈雨時所建,陛下當時還去觀醮了呢。」
「唔,瞧朕這記性!……唉,朕也老了,記性越來越差,對了,那座醮壇還未折掉?」理宗又用力揉了揉眉心,有些感嘆歲月無情。
「子虛先生正是在那醮壇上施法,……也未用什麼祭祀犧牲,也沒有什麼符籙儀仗,僅是一柄木劍而已,因慮及柔兒的清白之軀,尚蒙著雙眼。」瑞王爺端起雪白的茶盞,輕啜了口茶茗,潤了潤喉嚨。
他臉上神情振奮,神采飛揚,接著說道:「他就那般站著,一揮木劍,喝了聲『風』,頓時狂風驟起,烏雲蔽日,接著一揮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