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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兒,我都背下來了。”
書房內沉寂時許,忽聽莫乙驚道:“主人,你怎麼將冊子燒了?”沈舟虛淡然道:“這《蘇浙閩三省將帥擾民貪功納賄實錄》,你一個字都不許洩漏出去,知道麼?”莫乙囁嚅道:“知道了。”
沈秀道:“但那廝潛入內宅,萬一……”沈舟虛冷道:“不妨,有凝兒在,他一舉一動,都在掌握之中。”沈秀笑道:“凝兒素來心軟,只怕……”沈舟虛道:“那廝讓他去了,我暫且不想拿他。”沈秀吃驚道:“莫非父親猜到他的身份。”沈舟虛道:“此事不用多問。”
沈秀嗯了一聲,意下頗為悻悻。卻聽沈舟虛徐徐道:“薛耳,你有‘喪心木魚’,劫奴之中,神通僅次於凝兒,怎麼也把人丟了?”
鬥奴(16)
只聽得薛耳嗚嗚哭道:“主人,我該死,我遇上的那人壞得很。他奪了我的木魚,一腳踩碎,後來又騙我說他送走同伴,就跟我來見主人抵罪,沒想到我等了好一會兒,他都沒來,恰好主人有召,我只好回來了。”
沈秀笑道:“莫乙笨,你更笨。他讓你等著,你就傻傻等著?現如今,他只怕溜之大吉,已在幾十裡外了。”薛耳抽抽答答地道:“我只當他是好人,不會騙我的。”
沈舟虛沉默半晌,道:“凡事必有賞罰,燕未歸與沈秀欲擒故縱,以觀後效;莫乙雖然大意縱敵,但拿到《實錄》,功過相抵;至於薛耳,不但失了至寶‘喪心木魚’,更加妄信敵言,縱走強敵,罪不可恕,罰你經受兩個時辰的‘黑天劫’。”
薛耳尖叫一聲,一迭聲道:“主人饒命,主人饒命。”沈舟虛冷哼一聲,道:“都散了吧。”
陸漸屏息聆聽已久,忽聽得薛耳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忍不住朗聲道:“且慢。”一聲叫罷,邁開大步,走入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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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瞳(1)
在場眾人瞧得陸漸,均有訝色。薛耳狂喜不禁,一把揪住陸漸,呵呵笑道:“你沒跑,你沒跑。”又對沈舟虛道,“主人,我說的人就是他。”
陸漸點頭道:“擅闖貴宅的是我,踏壞喪心木魚的也是我,沈先生,你不要罰薛耳,他丟了木魚,並非褻職,只是實力不及,輸給我罷了。”
沈舟虛端起桌上茶杯,吹開茶末,啜了一口,向陸漸笑道:“咱們好像見過,那天在十里亭,你就在戚參將身邊。”
陸漸道:“戚將軍是我結義大哥,多謝沈先生替他說情。”說罷拱手一揖。
沈舟虛點頭道:“你混入總督府,便是為了戚繼光麼?”陸漸道:“不錯。”沈舟虛打量他一眼,笑道:“你大可逃走了,幹麼又要回來?”陸漸道:“我答應過薛耳,要幫他抵罪,豈能言而無信?”
沈秀聽到這裡,冷笑一聲,道:“真是蠢材一個。”沈舟虛神色陡變,厲喝一聲:“你懂什麼?”沈秀不料父親突發雷霆之怒,呵斥自己,只得耷拉眼皮,低頭不語,心中卻將陸漸恨到十分。
卻聽沈舟虛又道:“你與薛耳是敵非友,為何要幫他抵罪?”陸漸微微苦笑:“因為陸某同為劫奴,深知‘黑天劫’之苦,若是因我害他遭劫,我就算逃走,心中也不得安寧。”
此言一出,房中三名劫奴望著陸漸,各自露出古怪神氣,薛耳瞪著小眼,一雙大耳朵呼呼連扇;莫乙嘴裡唸唸有詞,雙眼卻眨巴眨巴,好像是進了灰塵;燕未歸的臉仍被斗笠掩著,斗笠下那兩道目光卻越來越亮。
陸漸揚聲道:“沈先生,罪不在薛耳,要殺要剮,你儘管向著我來。”
沈秀瞧得眾劫奴的神情,不知為何,心中滿不是滋味,介面冷笑道:“你如今逞什麼英雄,若有本事,就正大光明闖入總督府,何必鬼鬼祟祟,深夜潛入,說到底,不過是一介無膽鼠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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