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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外婆提到阿銀的反應,著實不象對待傳說的態度。
阿青倒是眾人皆知,提到她往往先聽到三個字:品行壞,不是一般的壞,而是壞到極點。隨口就能說出幾件有關她的醜事:初中起交男朋友,把男朋友帶回家,鎖著門悄悄親嘴,結果叫她爹發現了,到廚房抓起菜刀要砍死她;為了見自己的情郎,晚上順著排水管爬上三層樓,叫值夜老師逮個正著。小混混,小太妹,抽菸酗酒、吵嘴鬥毆般般精通。父母以為她心志失常,請仙婆回來跳花花壇神,仍沒有什麼效果,總之,所作所為不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做得岀的。然而這樣的壞女孩,生下來卻迷戀山歌,小時候哭鼻子,聽到山歌便馬上安靜下來,不吃不喝聽到日薄西山。長大後耐著性子到隔山的場鎮拜師學藝,長年累月竟練出一副迷人的腔調。後來竟附和阿銀的傳說,道是她經常在夢裡傳授她山歌。
年輕人不信,但老人們不約而同的信了。他們不喜歡現在的年輕人,更討厭阿青那樣的女混混,然而只有她的歌才能讓他們滿意。這些老人只在嘴上說山歌如何好,喉嚨不敢吭一句聲,聽過阿青的歌,便組織起老人山歌會,許給她報酬,每星期讓她來唱兩次,因此結成了各取所需的利益關係。
我是學歷史的,一切懸疑事件都讓我夜不能寐,遂決定到鎮文化站了解情況。文化站站長是個不善言談的老者,活了六十多個春秋,是他們那會兒乾鎮少有的幾個識文斷字的人,聽說有個歷史專業的大學生到外婆家養病,早早的來拜訪我,成為我的忘年交。站長父親是晚清秀才,邊在大戶人家的祠堂裡教書邊撰寫鎮志,本是閒情逸致之作,沒想到名聲流傳到縣裡,叫縣太爺請去修撰縣誌。這位秀才撰寫的鎮志序言裡提到崔杼殺史官的典故,足見對著作的一絲不苟。秉筆直書的家風影響到兒子,在文化站長任上,他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續修鎮志。每星期我都會到文化站找他聊歷史,並萌生寫一篇有關乾鎮歷史變遷的學術論文。我叫他廖阿伯。
極為湊巧,與文化站一街之隔的檯球室裡,我看見擁有精湛歌喉的阿青。她較前次穿得保守,T桖衫,牛仔褲,手臂夾著球杆,依靠在桌沿邊抽菸。煙霧汽車尾氣般從她的鼻孔中噴射出來。她感到很滿足。一群在五官上找地方到處穿眼的年輕人環在她周圍,吊兒郎當模仿成熟。我實在不能把這一幕同阿青所唱的歌聯絡起來,好像遇見了一個有雙重性格的人,或者,如老人們所言,阿銀的靈氣上了她的身。
同伴喚阿青擊球時,她斜叼了煙,俯下身子,一抹文有圖案的脂腹擠岀衣襬。身手乾淨利索,一顆球應聲落袋,她做了個洋氣的勝利手勢,摘掉嘴角的煙在抬起的鞋底板上摁滅。有支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貼在她的屁股上,馬上離開,旋即掛出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表情。阿青反轉身,毫不客氣的扇去一記耳光。
“幹嘛呀!泡泡而已。”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老孃廢了你。”阿青指著他的鼻尖罵道。
“婊子養的,我操。”他伸出下流的中指,幾乎在手指伸出的同時,阿青又送上一個清脆的耳刮子。他將手中的球杆一扔,再不跟她講什麼好男不跟女鬥,只想給侮辱他的人好好吃頓飽。可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一個穿寬大的T恤、染了一頭紅髮的同齡人很有經驗的接過他的拳頭,出了一記結結實實的直拳,打得他踉蹌倒地,再次喪盡臉面。原本看熱鬧的那幫人聞風而動,裝出一副又狠又惡的姿態團團圍住紅毛。
“要你管我閒事。”阿青沒領他的情,“我們沒有關係了,你被我甩了。”
“我要同你談談。”
“有什麼好談的,我同你是鬧著玩的,現在我有其他玩的,不想同你玩了。滾吧!”
“我要同你談談。”紅毛再次懇求道。
“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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