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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會再次找上門。觀刑現場,大家終於恐懼了,有聲音痛罵阿銀和孩子的生身父親,害他們要來經受痛苦的場面。他們勸阿銀主動坦白交待,保住性命。阿銀不為所動,任巨大的石頭捆綁在身上。
“我倒要瞧瞧,山歌會不會見死不救。”紅衛兵頭頭喝道。假意等了一會兒,他故作無奈:“看來山歌不會來了。但我並非無情,好吧,只要有人,一個人敢站出來給你作證,說那個孩子確實是你同山歌所生,我就不沉你的河。”他反覆宣告瞭幾次――只要有一個人――惡魔般的聲音在天空久久盤旋,但,沒有人應聲站出來。
“你,聽說你是唱山歌的好手,你站出來為她證明?”紅衛兵頭頭指著一個小夥子說。
“我根本唱不來。”小夥子爭辨道,“挨千刀的才會唱那大毒草。”
“你,你,你。”他再次點了幾個名字。這幾個名字低下頭,或保持沉默,或躲閃不及。
“看看,沒人給你作證,足見你就是姦夫*。”
阿銀對紅衛兵頭頭輕蔑一笑,然後,她放開喉嚨,用滿腔熾熱的情懷唱了最後一支情歌。紅衛兵們高喊打到口號,禁止她唱,依舊阻止不了她的歌聲。他們揮舞起拳頭,拿著蘿蔔衝上去堵她的嘴,不及近身,她已先一步倒向波濤。歌聲頓時讓滔滔的惡浪吞沒,決絕了。
看完這篇記載,我似乎明白老人們不開口的原因。當初紅衛兵的頭頭說的“只要有一個人”,那個人可以是外婆,可以是阿山叔,也可以是林阿伯,甚至有可能是文化站的廖阿伯,是茶鋪裡經歷過那次沉河事件的所有老人。“只要有一個人”如同一抹永不褪色的陰影,躲在他們內心深處獰笑,背叛的字眼讓她們永遠不能安生。只能靠編造阿銀昇仙的傳說安慰心頭的創傷。
許多年後,懷念山歌的老人們遇見了會唱的阿青,儘管看不慣她這樣的混混,仍許以錢財讓她來撫平過去的創傷。聽說阿青據此坐地起價,賺了老人不少錢,他們同她討價還價過,最終以老人們的妥協讓步收場。也許,“只要有一個人”的罪是多少金錢都救贖不了的。
山歌年代(4)
阿青的山歌漲到十塊錢的時候,我即將動身離開乾鎮。有一天,老人們千等萬等,也沒等到她的歌。緊接著傳出她被殺的訊息,殺死她的人正是那天我在臺球室見過的紅毛。老人們告訴我紅毛是同阿青在同一所中學唸書的男朋友。阿青交過很多男朋友,對這位似最真,阿青來唱歌,紅毛都躲在暗處瞧她,老人們看見他許多次。
有關阿青死亡原因的傳言沸沸揚揚,最後形成一個大家都信得過的版本:紅毛認為阿青移情別戀,感覺自己受了騙,悄悄攜匕首刺死了她。然而在阿青身上遺留給她的字條卻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她已有懷有身孕,知道這個訊息後心情煩躁,故意疏遠她。她後來想通了,決定同他私奔到外地去,並讓他不要擔心錢的事情,靠在茶鋪裡給老人唱歌她已籌好路費。一切準備就緒,她將真相寫在紙張上,託位信得過的同學交給他,讓他到乾鎮火車站會面。而此時的紅毛以為她送來的是分手信,沒有拆,而是將一把匕首藏進口袋來到約定地點。據火車站的工作人員說,阿青遠遠的看著情郎走近,故意背轉身,似準備給他一個意外驚喜。感覺紅毛已近在身後,她滿心歡喜轉過身,張開雙臂緊緊的擁抱他。然而,浮現在阿青臉上的柔情蜜意轉瞬即逝,倦容緩緩升起,她輕盈的倒在一片燦爛的玫瑰紅中……。
學校將這件事定義為高中生之間幼稚可笑的行為。
那些討厭阿青的老人們沒有對此事置評,齊齊保持了沉默,有的還同攻擊阿青的人辯護。忽地一夜,他們對死者表現出無以倫比的同情和尊重。
我開啟火車車窗,忽然聽見嫋嫋的歌聲。歌聲激發了我尋覓的慾望,我奔出座位,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