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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航(4)
第二天的我忽然詩情畫意,一洗往日不修邊幅的邋里邋遢,認真修剪鬍鬚,打理頭髮。我昂首挺胸,在穿衣鏡前擺了個充滿浪漫情懷的pose,眨眼之間,我又是當初那個到處租房住,渾身活力,視錢財如糞土的小青年。妻子不知我是吃錯了藥還是神經短路,父母奇怪的看了我一個早上,我解釋說今天天氣好,心情也好。妻子臆測道:“準是對下次的公務員考試要把握了!”她舉起拳頭鼓勵我說:“老公必勝。”而我竟然忘乎所以的回答道:“謝謝,謝謝。”出門時她教唆女兒摟住我的脖子猛親,我亦順勢抱起她轉了幾圈,家中的沉悶倏然間一掃而光,整個早晨充滿了久違的歡聲笑語。
“旅行者”沒到書店。我發現自己的念頭多麼的滑稽虛妄。短短几分鐘,我又回到縮頭縮腦的小市民狀態。可是突然一個身影的掠過喚醒了我。我的目光緊隨而去,沒錯,那飄逸長髮,那苗條倩影,不是她又是誰呢?她在音像區盤桓,而偏偏這時,我又被店長絆住脫不開身。等我擺脫她迎過去,她已提腳邁出後門。我顧不得規章紀律,績效考核,憨頭憨腦追上去。
“那個?那個?”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那倩影停下來,轉過身。走眼了,不是“旅行者”,僅僅是髮型和身材相象而已。“對不起,認錯人了。”我抱歉道,悻悻返回。
如此說來,我的魂已讓“旅行者”勾住。“生拾花悵然;神魂喪失;怏怏遂返。至家;藏花枕底;垂頭而睡;不語亦不食”;或“至家直上床臥;終日不起;冥如醉,喚之不醒。家人疑其失魂,招於曠野,莫能效”。前者是王子服邂逅嬰寧,後者是孫子楚初見阿寶,我現在同他們差不多。但凡遇見這種狀況,再見的願望必將你逼上走火入魔的絕路。
“你好!我是昨晚那個——?”我拿起電話,不知該如何措辭介紹自己。
“哪個?”
“那個坐你車的。”
“很多人坐我車。”他正直的說。
“你留了號碼給我,說以後若有需要。昨天說的。”
我聽到詭秘一笑。他懂我的意思,先前是不痛不癢的防備。“太早了吧!晚八點才開始營業。過八點再打給我。”
“等等”,我說,“能約昨天接待我的小妹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說,“我只負責帶你去,小妹的事你去問宋姐。”
“怎麼問她?”我害怕他掛電話,趕緊問道,“那小妹不錯,我還想選他。”
“玩出感情來了。你打電話給宋姐試試。”他抑揚頓挫的念出電話號碼,“哦,我想起來了。”他說,“那個穿白色防寒服的小妹。”
“對,對。”
“難得,難道。最沒人要的居然讓你給看上了。”他說,“那個‘白色防寒服’很傲氣,客人都不滿意,叫嚷著要退,以為生意做不成,沒想到你挑了去。那脾氣,當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人呢?呸!”
我掛電話給宋姐;應該是昨夜裹得象棕熊的中年女人。
“我有的是小妹,幹嗎找‘羅拉’?”宋姐那邊響起噼裡啪啦的麻將聲。有個母夜叉式的聲音不停的詛咒她。她不以為意,和顏悅色聽我說話,溫柔的回答我的問題,我好象同服務明星攀談似的。“槓——!”她響亮的吆喝道:“給錢!給錢!”
“望你成全。”我文縐縐的說,回味著她的名字——羅拉——是化名嗎?難怪她的行進速度如此之快。我反覆吟詠:羅拉、羅拉,就象含著一塊乳酪甜滋滋的。
“沒法幫你。我打過她留下的電話,結果接電話的人罵我神經病。想是臨時來攬活,不做長久生意吧。”
“能給我那個電話嗎?”
“要就拿去。”她說,忽然亢奮的喊:“胡了,滿到不能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