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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咋沒吃你們?”
“……它……我咋曉得?”郝家人撓頭說話:“它捅死了郝寡婦,然後吐火燒了集鎮,然後看了我們哥兒幾個一眼,然後從我們哥兒幾個身邊跑走了!跑得賊快啊,三月的兔子都攆不上!”
“嘖嘖~~~ ”人群裡一片品咂咀嚼之聲:“也沒見它往哪跑的?”
“還能是哪兒?咱村兒啊!”郝家兄弟幾個異口同聲:“大家可得千萬小心啦!”
大家夥兒心滿意足,收斂好郝寡婦屍首,看飽熱鬧、聽夠奇談,三三兩兩散夥回村,一邊走路,一邊回著味、反著芻。
有的說:“早勸過郝寡婦養條狗,可她摳門,光嫌浪費飯。不然哪會慘死?”
也有的說:“得了吧您嘞,恁厲害怪物,養狗有個蛋用。”
還有的說:“活該。郝寡婦摳門太甚,老天看不過了,早早降報應給她。”
一切只是談資。沒人把郝家兄弟最後幾句話當真,前邊幾句也只是聽聽笑笑—— 郝家兄弟平日裡就是滿嘴跑車跑船的貨,信他們年都會過錯;且津門鎮跟崍嵧拖喔羰�鉳罰��鉳妨ǎ〉米吡┒嘀油妨ǎ×┒嘀油罰≡詿迦絲蠢蠢顯讀恕U蟶暇褪淺雋頌燜�蟮氖攏�舶�蛔裴翇屯一個指頭。
安寧也跑來了。李安氏不願她來,可小腳遲慢、一把沒拽住。
全部人中間,唯由安寧心事重重的。連著兩天見識死人,還都死得這般可怖,安寧覺得自己好像一夜間大了好幾歲,好像從前年月全活在迷夢裡一樣,渾渾噩噩。
住持先生死了,她還僅是受怕;郝寡婦死了,她卻揮不去那份自責—— 如果我當初走得快些、路上耽擱少些、回村先告知郝家、央他們早來接她……好生生的一個人,昨天晌午還跟我聊話呢,居然……說沒就沒了?……
……
安寧的心事還有更多:聽郝家兄弟那番說話,殺害郝寡婦、火燒津門鎮的定是鹽樺林裡那個怪物了;殺害住持先生的,十有八 九也是它了?天啊神啊,真跟做夢夢見的一樣!我真是千不該、萬不該救它呀!安寧感覺心口被人狠攮了一刀,疼極了,疼極了,卻又欲哭無淚。旁人大都散場,她卻直愣愣站那兒,眼神空空,兩手無意識地死攥衣襬,十指發白,棉布都破了。
“安寧?”趙全頭頂冒著三尺傻氣、顛啊顛地跑來叫她:“想不想坐車?我帶你回村子吧?小棗沒來?”
安寧沒聽見他。趙全看出不對,趕忙拉拉她的袖筒:“你咋了你?魂兒沒了?”
“……嗯?”
“你最近咋老這樣?別嚇我!”
安寧目光迷離地看看他:“……趙二貨?”
“……我你都不認識了麼?”趙全大受打擊。
“死開。”
“……誒……”趙全再受打擊:“有啥事跟我說說唄?沒準能幫上你呢。”
安寧似乎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沒事……昨天郝寡婦央過我,託我回村喊郝家人來接她。但沒趕上。可難受……”
平生頭一遭,安寧在趙全眼皮子底下哭上了。趙全先驚後喜,繼而心旌盪漾,不失時機地伸展臂膀、摟住了抽泣無主的安寧,連哄帶推地把她往牛車上帶:“……莫哭嘛,這事又不怪你,擱得住哭鼻子?來吧,我帶你回家。放心吧,有我呢!……”
當天,每個跑到津門鎮瞧熱鬧、聽奇聞的崍嵢碩薊蚨嗷蟶俚昧誦┒�鰨�
命貴的淘著了郝寡婦留下的金子銀子,火煉化了的,大坨大粒,簡直難搬難撿;
命平的尋見了郝寡婦跑散的牛隻羊只,火烤熟了的,整頭整匹,裝滿好幾大車;
命賤的撿拾了堆成小山包的木炭焦炭,火燒透了的,成筐成擔,好久取用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