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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一答了,又問他年歲,他搖頭晃腦地道:“學生二十有七。”、
二十有七……
書吏疑惑地盯著他,道:“我看你只怕四十有七。”
老生搖頭晃腦地道:“真真是胡言亂語,學生是讀書人,豈會矇騙你?確實是二十有七。”
書吏只朝他冷冷一笑,低頭卻是記:“該生年歲三十有五。”
老生那一雙狡黠的眼睛快速地掃了一眼,隨後當作什麼都沒有看見,等那書吏發了號牌,他便腳步輕快地去了。
輪到徐謙,照舊是和那老生一樣,等問到年歲時,徐謙一臉真誠地道:“學生年方九歲。”
“呀……九歲長這麼大?哦,是了,你是徐班頭的公子?咳咳……”書吏朝徐謙似笑非笑,提著筆卻是寫道:“該生年方七歲。”
徐謙本來十二歲,虛報了九歲,結果又因為有人情在,人家直接又削減了兩歲。
可千萬別小看這年齡,比如那臉皮有八尺厚的老生,明明看上去至少四旬以上,他卻敢獅子大開口報個二十有七。
其實這裡頭有個潛規則,縣學的年齡都需要自己呈報的,而呈報之後,若是中了縣試,往後的許多考試都是採用這個年齡來做標準,比如嘉靖元年你報的是十歲考中童生,那麼五年後你若是中舉,那麼便是十五歲的舉人。
而年齡低也有諸多的好處,比如徐謙這一次若是能連破三關中了秀才,只怕這錢塘縣最年輕的秀才就非他莫屬了,將來若是中了進士,年齡大的人就算成績比你好,可因為年紀老邁,吏部多半也會覺得沒什麼作為,大多數都是隨意打發。而若是年齡小則成了所有人矚目的物件,將來少不得有許多大佬們暗中提攜,便是等到你老了,皇帝看你老邁,心中不忍,想請你致仕還鄉,可是一看你的資歷,他孃的,徐某某官雖然乍看竟有七旬上下,原來不過五旬,看來是他勤於國事太過操勞,這樣的人怎麼能還鄉,自然還要重用。
接過了號牌,徐謙心裡很是舒心,這是很大的優勢,只要這一次中了秀才,整個江浙像自己年紀的童生也不多。
他拿著號牌前去考棚,迎面看到蘇縣令正帶著縣裡縣丞、主簿還有縣學的學正迎面負手而來,許多考生向他作揖行禮,他只是淡淡點頭,勉勵幾句,徐謙也跟著上前,作揖道:“大人,學生有禮。”
蘇縣令的眼眸卻是微微眯起,冷著臉道:“好好考罷,投機取巧卻是無用的。”
徐謙心裡憋屈,還沒等他回話,蘇縣令已帶著一干人到別處巡視去了。
方才的好心情一下子掃了個乾淨,徐謙摸了摸鼻子,心裡揣摩了一下蘇縣令的用意,隨即搖搖頭,眼下除了好好考試,似乎也沒什麼辦法了。
第三十九章:下筆如有神
徐謙看著號牌尋到自己的考棚,這考棚比豬圈還狹小,木質結構,許多地方外面的一層漆已經剝落,人坐在裡頭連伸懶腰都顯得侷促。
說來也可笑,世上的錦繡前程似乎總要歷經無數磨難,科舉也是如此,徐謙倒也不怕吃這點苦,進了考棚,蝸在自己的這一方小天地裡,心裡也沒什麼感觸了,連忙從考藍裡取出筆墨紙硯,專心致志地磨墨。
考試這東西且不說你文章做的如何,前提條件必須是你的字要寫得好,如此才能賞心悅目,讓人更有興趣閱覽你的文章。而在這個時代,寫字絕不能忽視墨水的作用,若是磨出來的墨水飽滿,則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徐謙不但繼承了那書呆子的行書,還有自己前世的記憶,在博物館時,經常要臨摹抄錄一些法帖,以備宣傳之用,所以徐謙的字還算拿得出手,而磨墨之道也算他這種出身貧賤之人的一個優勢,那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們,想必也磨不出徐謙這般細膩飽滿的墨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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