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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人對姑娘一見鍾情,而姑娘卻用如此悽楚的眼神看著他,彷彿懇求他來解救自己……他暫離片刻——但是等他回到糖果店,無論是姑娘還是老頭都已蹤影全無。他四處尋找,不斷髮現他們的最新蹤跡,他追趕他們,但是無論何時何地,就是無法趕上他們。對他來說,美麗的姑娘已經永遠消失,然而他難於忘卻她那哀求的眼神。一個念頭折磨著他:也許他終生的全部幸福就此在他手裡溜走了……①
① 這是霍夫曼的小說《錯中錯》裡的情節。
霍夫曼的小說未必如此結尾,但是情節大致是這樣構成的,也是這樣留在傑瑪的記憶之中的。
“我認為,”她說,“類似的相遇和類似的分離,人世間發生得比我們想像的要多得多。”
薩寧沒有作聲……不久以後他談起了……克留別爾先生。這是他第一次提到他。在此以前他連想也沒有想到過他。
現在倒過來,是傑瑪不作聲了,她陷入了沉思,把眼睛盯著旁邊,輕輕的咬齧著食指的指甲。接著她誇獎起自己的未婚夫來,說到他明天將要舉行的郊遊,但是向薩寧迅速地看一眼後,又不響了。
薩寧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愛彌兒大聲跑進來,驚醒了來諾拉太太……他的出現使薩寧高興。
來諾拉太太從安樂椅裡站起來。潘塔列昂進來通知午餐已經準備就緒。這位家庭朋友,昔日的歌手與今日的傭人,還兼任著廚師的職責。
……
十三
午後薩寧繼續留在傑瑪家裡。她們不放走他的藉口仍然是盛暑可畏。等到氣溫降下來,他又被請到花園裡的合歡樹下去喝咖啡,薩寧同意了,他心裡很高興。一成不變的寧靜而平穩的生活之流,蘊藏著巨大的魅力——薩寧沉溺其間並感到是一種享受,他既不向今天索取什麼特需的東西,也不設想明天,更不追憶昨天。有傑瑪這樣一個女子近在咫尺,僅此一點就值幾何啊!不久他與她行將分別,也許是永遠的分別。然而此刻他們卻同在一隻獨木小舟裡,像烏蘭德的浪漫歌曲①裡那樣沿著平穩的生活之流漂游,既然如此,那麼旅行者,你就享受、歡樂吧!在幸福的旅行者眼裡,一切都是愉快而親切的。來諾拉太太邀他和她還有潘塔列昂一起來打“特來賽得”,並且教會了他這種打法不復雜的義大利紙牌遊戲,還贏了他幾個克里澤,但他很高興。潘塔列昂根據愛彌兒的請求叫來了獅子狗塔爾塔里亞,讓它表演自己的全部本事。於是塔爾塔里亞就表演跳杆、“說話”——也就是汪汪叫、打噴嚏、用鼻子鎖門、銜來主人的破鞋子,最後頭上戴了頂高高的舊軍帽,扮演起那個因叛變而受到拿破崙皇帝殘酷責罰的貝那多特將軍來。扮演拿破崙的,當然是潘塔列昂了——而且演得很逼真:他把兩手交叉著疊在胸前,再把三角制帽的帽沿拉下來低低地壓到眼睛上,說話的語氣粗暴而生硬,而且操一口法語,不過說的是什麼樣的法語,真是天曉得!塔爾塔里亞坐在自己皇上的面前,渾身發抖,夾緊尾巴,兩隻眼睛在軍帽的帽沿下不安地眯著,一眨一眨地;只要“拿破崙”一提高嗓子說話,“貝那多特”就站起兩隻後腿。“叛徒,滾開!”②——終於“拿破崙”吆喝起來,但是盛怒之下他竟忘記應當始終保持的法蘭西本色,於是“貝那多特”一溜煙跑到沙發底下去,但是馬上從那裡跳出來,愉快地吠叫著,似乎向大家宣佈:演出業已結束。全體觀眾大笑不止——笑得最厲害的數薩寧。
① 指德國浪漫主義詩人烏蘭德(1787…1862)的詩《獨木舟》。
② 原文為義大利文。
傑瑪笑聲不斷而且特別笑得親切,還發出忘情的尖叫……這笑聲簡直使薩寧神魂顛倒——聽到這些尖叫聲他真想吻她個夠!
終於夜幕降臨。該是告辭回家的時候了!薩寧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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