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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有毫釐紕漏,比如企業發生安全事故、失地農民或下崗職工上訪,免不了被李東指摘。如此分工在馬如民意料中,無所謂。工作難不死人,只要認頭幹,活人總不會讓尿憋死。討厭的是,李東在他眼前搓弄手指,說話帶刺兒:
“哈哈,老領導哇!再老也是新進班子。新人挑老擔子,給我啃下大梁村。”
完全可以用拿下替代“啃下”。李東偏不。化神奇為腐朽、視粗鄙為幽默是他鮮明不二的標識,十年前馬如民就領教過。那時馬如民書記給李東鎮長做指示總是和顏悅色,從不搓弄拇指和食指。如今時過境遷,兩人調個了。
常務會散了到賓館小康村喝見面酒。幾位副縣長依次給李東敬酒。李東破例起身與馬如民連幹三杯,筷子挑起四五片醬肘花塞進嘴,邊嚼邊說:“你老家大梁村,嚼腦袋硬,啃屁股臭。好好給我整治。”
瞧瞧,他以為大梁村像嘴裡的醬肘花,嚼幾下,啃兩口,就著小酒就能風捲殘雲?馬如民心下思忖,毛主席早就教誨,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你委婉表達一下有哪麼難嗎。接下來李東又有驚人之舉,打碎兩個生雞蛋放進啤酒杯,筷子攪了攪,自己端起一杯,另一杯推給馬如民。旁人都看出來,這是考驗馬如民是否忠誠。當年兩人在瓊臺鎮共事,二兩酒就醉的馬如民多次勸李東,喝酒最好講究一些方式,太生猛了不好。李東點頭哈腰一定改,睡一下午就忘了,晚上接著生雞蛋就啤酒,生雞蛋就米飯。鎮上的人都知道,李東鎮長酒囊飯袋無人匹敵。觀感不雅也沒辦法,個人秉性嘛。眼下乾坤倒轉,作為下級的馬如民這杯雞蛋啤酒如果不下肚,那就等於潑到李東臉上,如同當著副縣長的面打李東耳光。馬如民分得清利弊,如果他駁李東面子,肯定使倆人原本就不順滑的關係增添褶皺,對今後工作不利,只能忍著噁心喝下去。喝了酒之後他冒出一個怪念頭:大梁村這個屎盆子上屆政府沒擦乾淨,這麼輕巧就扣我頭上,怎麼看都有挾嫌報復之意。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3 李東縣長
這僅僅是一閃而過的雜念。馬如民上任後絲毫沒敢懈怠,帶著唐文穿梭於良種場和大梁村,大會套著小會開,挨家挨戶做工作。一年多過去,懷抱的還是一團亂麻,實在難死人。難就難在兩頭都比馬如民橫。
十年前,省農業局徵大梁村四千畝土地建水稻良種場。種子質量差,連年虧損,省局大前年甩包袱,放手讓良種場自主經營。良種場圖省事,土地每畝三百元發包給土地販子,販子三百五轉手倒給皖西人。大梁村急了:哎,你放棄良種試驗對外發包,幹嘛不一畝一百包給我們。良種場自有道理:市場經濟,誰給錢多包給誰。大梁村窮,窮得蛤蟆撒尿都沒味,窮極生風就生出像五叔那樣一群橫人。五叔耍混:“不包?可以。那就搶,蹦子別想得!”五叔前年帶人搶了三千畝地種棉花,今年又將餘下的一千畝地搶分搶種。
大梁村的行徑明顯屬於打狗不看主人。省局很生氣,要求縣裡阻止搶分搶種並退還土地。省局態度強硬因為有殺手鐧,每年下撥五百萬元農業專案,那可是西光縣盼得眼藍的錢哪。縣裡惹不起省局,大梁村工作又難做,來軟的,農民不聽;來硬的抓幾個,唯恐三千多村民到省裡上訪。大梁村和良種場如同母親和老婆,把西光縣這個受氣的兒子與丈夫夾在中間,左也不是右也不行。省局迄今還壓著去年大棚菜專案,西光縣等不及,常委會議定儘快解決土地糾紛,確保專案上馬。
嗡——嗡。手機又振動。
這回沒等手機轉圈馬如民就抄起來,說:“抱歉,還在開會。”就掛了。除了撒謊,他想不出別的轍。本想今天向李東彙報突破土地糾紛瓶頸新思路:相互妥協,退地變包地;良種場土地包給大梁村,大梁村適當給予承包費。問題是難覓李東蹤影,馬如民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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