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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四爺爺皺到一起的頸肉。後來她發現他衣服上沾了一個草葉,就伸手捏了下來。這會兒欒春記和李玉明也先後走進屋裡,在一邊慰問起老婆子來,說大虎這樣,整個窪狸鎮都是光榮的了;不要悲傷,不要太迷信;如今迷信一點自然也沒有什麼,不過對英雄最好還是不迷信。他們最末一句話讓張王氏聽見了,於是她眯上眼睛望著他們,露出一口黑短的牙齒。他們趕緊轉過身去。
屋裡屋外的人都長時間地不吭一聲。最沉重的時刻來到了。屋外的人看不到四爺爺在屋內做什麼,但想得出老人也在哀悼。戰爭過去彷彿陌生而遙遠,如今它是跟窪狸鎮連在一起了。它變得可以觸控了,彷彿就是在鎮城牆下打起來的一樣。炮聲搖撼了鐵色的城垛、古萊子國的城垣,鮮血四濺。窪狸鎮派出的不止是一個男兒,而是全部……一會兒,四爺爺走出來了。他步履依舊,緩緩地走過來,路過蓆棚再不停留,一直地向前走去。
他寬大的背影微微搖震在夜色裡,慢慢不見了。
笛音又響起來。陌生的琴師被笛聲喚起了責任,彼此使個眼色,又一齊吹奏了。
抱朴默默地坐在人叢中,後背像馱了一塊磬石一般沉重。他欲哭無淚,渾身發冷。他後來終於聽不下這笛聲和琴聲,起身離開了。在離開草屋空地幾丈遠的草垛子旁邊,有幾點火頭兒閃著。抱朴問了句:“誰?”沒人吭聲。他低頭望了望,見是叔父隋不召蜷曲在亂草裡,身旁坐著李知常、探礦隊的李技術員和另一個工人。抱朴也挨著他們坐下來。叔父歪在那兒,嘴裡不時發出吱吱的聲音,原來他正懷抱一個酒瓶吮著。幾個年輕人說著話,老頭子不一會兒從亂草裡插進來一句。抱朴聽著幾個人斷斷續續地說話,身上越發冷了。他們的話題自然離不開前線和大虎。抱朴的耳邊除了尖尖的笛音,就是那連綿不絕的嗚嗚隆隆的聲音。它究竟是老磨還是大炮的聲音,抱朴無法分辨。他透過迷茫的夜色,清楚地看見了大虎在遙遠的地方微笑。炮聲隆隆,大虎向他招一下手,戴上被樹葉偽裝過的軍帽,跑去了。
大虎他們的部隊開到前線好幾個月了。幾個月就是訓練,北方兵呆在這個地方可真苦。再有一個月就能開到前沿,大家倒有些急。早打早利索。大虎來到前線的頭一個月就提升為班長,大家喊他“虎班長”。連長方格說:“生龍活虎,最好再有一個龍班長”大虎告訴連長,他的一個好朋友,叫李玉龍,是從蘆青河對岸來的老鄉。人們就喊他“龍班長”。不過他不在我們連罷了。方格嘖嘖的,樣子十分遺憾。他把手搭在大虎的脖子上,一塊兒走了幾步。他喜歡這個蘆青河邊來的小夥子,又漂亮又聰明,不內向。這樣的人都有完成任務的好辦法。前幾天方格讓他跟車去拉彈藥,同去的幾個連的車都放空回來了,他的車卻滿載而歸。連長跟他開玩笑:“管彈藥庫的肯定是個漂亮姑娘。”大虎笑著。後來連長方格又讓大虎跟車去搞回幾個做掩體用的預製鋼架──本來發下幾個,但不夠用。連長真想這種鋼架子。大虎十分高興地接受了任務。他訓練時認識了一個叫“秋秋”的漂亮姑娘,就是附近村子裡的。秋秋在外村做竹籠,他想讓她順路搭車回來。一切都如願以償。鋼架子和美麗的秋秋同車而歸。
馬上就要過五一勞動節了,部隊要會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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