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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入口,他比三年前又高了許多,再不是小時候留著口水揪我辮子的小男孩,突然有些恍惚。這會日頭已經斜到了西邊,正好順著廚房的門照進來,灑在他身上像鍍了一層光,特別的不真實,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記得三年前我被帶走的時候他也是這般,心裡有些戚然,一時便恍了神。
見我未言語,張齙牙突然向前走了一步,伸出了一隻手,我愣愣的,身子卻不自覺的退了一步。他伸手見沒夠著我,竟有些激動,一個大步向前似要摟我進懷裡,我挪著步子想躲,卻在看到他臉上的淚時頓住了,他順勢抱了我,我下意識的護著肚子,卻不想一向莽撞的張齙牙懷抱卻無比的溫柔。我的眼淚不知在什麼時候已溼了臉頰,我喃喃的喊了一聲:“懿軒哥。”
這淚淌下來便如開了閘的水止也止不住,到後來我抽噎著竟然有些喘不過氣來,直到高大小姐衝過來潑婦一般揪住我的頭髮把我用力扯起來。我疼的頭皮發麻,眼淚便掉的更兇,幸好張齙牙及時反應過來在我快跌地上的時候扶住我,不然險些一屍兩命。張齙牙瞪了一眼高大小姐,罵道:“瘋婆子,你想幹嘛?”高大小姐的表情猙獰無比,本就邋遢的摸樣現在看著更像是大街上的癲子:“賤人,想搶我男人,做夢!”然後表情突然一變,轉瞬掛上了淚,我只覺得她的眼神無比哀傷,又像是絕望,她轉向張齙牙:“燕郎,你告訴我,這是不是一場夢。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你答應過要娶我,又怎會屠了我全家,又怎會棄我而去?”
此刻我已經止了淚,看著高大小姐,只覺得心裡慼慼,我扯扯張齙牙的衣袖,嘆了口氣:“她是個苦命人,你別難為她。”張齙牙卻似早已見怪不怪,此刻神情也恢復了常態,他隨著我嘆氣:“你給她收拾一下吧。畢竟是個姑娘家。”
房裡氤氳著水汽,張齙牙把熱水提進來便退了出去,關門的時候難得細心一回,叮囑我要小心。我看看已經平靜下來,呆呆坐在桌前木偶一般的高大小姐,衝一臉正經的張齙牙點點頭。我替高大小姐褪了外衣,解了頭髮,又扶了她進澡盆,她不動不言語,卻也未反抗,只直直的看著前方,眼裡沒有一絲神采。
我打溼她纏繞枯黃的頭髮,一邊捏了一把皂角細細搓起來,一邊試著與她說話:“大小姐,你的閨名可還記得?”默了片刻,未聽到回答,我也不看她,只專心理手裡的頭髮,許是屋裡水霧瀰漫,又許是今日一系列變故勾出了往日不曾有的矯情,我的話竟不自覺的有些多起來:“我沒記錯的話,大小姐的閨名應當是可怡。不過卻不知是宜家宜室的宜,還是怡然自得的怡。高老爺那麼寵愛小姐,我猜大抵是怡然的怡罷。大小姐應當是不記得我了吧,說起來我與小姐見面不過四五次,每次都是大日子裡,隔小姐遠遠的,站在一群妾室裡頭。”
我站著有些累,挪了桌邊的凳子坐了,手上執著梳子,又掇了一把皂角:“可怡,我喚你本名吧。我的名字可沒有你的那般講究,不過是出生之時我爹爹手裡正拿著一味半夏,正好時節值夏,我便得了這個名。你姓高,你父親是高大老爺。我姓何,可是這輩子再不敢姓何了,我爹爹被你爹逼死了,我卻嫁了他,自此何家再沒有半夏這個女兒。”本應該試著喚醒高大小姐,說些她熟識的事物,我卻魔障一般絮絮叨叨的說起自己來:“你爹用懿軒哥要挾我嫁與他,我便允了,我出嫁的時候我爹爹屍骨未寒。村裡人罵我畜生,懿軒哥也指著我鼻子讓我滾,我從未見過他這般,我們一同長大,自幼相伴,他的秀才爹爹教我們識字,我們更是自小便有婚約,他雖然性子桀驁,待我卻是極好的,那一回,我以為他永遠不會再認我了。可是我進高家卻不是認命,我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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