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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籲出口氣,待得四個小丫頭離開,玉澄佛才敢脫去裡褲,跨進大浴桶中。
熱水漫至胸口,瞬間驅走膚上薄寒,他捧水衝了衝臉,十指扒過青絲,將溼發盡數攏在身後。
不好!
他浸泡了會兒,雙目陡地圓瞠,忽然記起適才脫下的溼衣、溼褲,全教小婢們收拾去了,此時房中除那條溼透的裡褲外,就只剩一塊擦澡的方巾,他待會兒真要喚小姑娘送衣褲進來嗎?何況這畫舫中也不知有無男性衣物?不會要他赤身露體,抑或著女裝吧?
然而,他的疑問很快便獲得解答。
綴著長長流蘇的門簾被一隻紗袖撩起,那人走進時,門上七重塔形狀的金色串鈴叮叮咚咚搖晃起來,玉澄佛聞聲側目,見畫舫主人就盈盈立在近處,菱唇似有若無地浮泛愉色。
“我幫你拿乾淨的衣物過來了,還有一雙黑緞鞋,希望能合你的尺寸。”花餘紅把抱在懷裡的東西擱在小几上。她已換下溼衣,似也沐浴過了,及腰的烏絲水氣盡除,輕軟軟地散在身後,頭飾極為簡單,僅在左耳上簪著一朵掌心大小的金箔紅花。
“你……謝謝姑娘……呃!”他呼息陡凜,身軀僵硬,因那姑娘款款地步至他身後,逕自從水中撈起他一頭溼發。
“我幫你清洗。”說著,她已從小籃子裡取出一柄密齒玉梳。
“不必……不必麻煩姑娘,我、我……我頭髮今早才梳洗過,是乾淨的。我該起身了。”他抓回自個兒的發,麵皮熱騰騰的,極不習慣沐浴時有旁人在場。即便在玉家,連貼身小廝隨樂他也不讓伺候,更何況對方還是姑娘家。
“也好,水已變溫,是該起身了。”花餘紅點點頭,擱下梳子,改而攤開一張白淨的大棉巾,等著裹住他那副溼淋淋的身軀。
玉澄佛實在分辨不出,她是否存心為難他、要他出醜?
她對男女之防似乎不太在意,儘管姿容清麗、眸光明媚,卻絕非煙視媚行,刻意地傾洩風流。
他猜不透這女子。
深吸口氣,他穩住嗓音道:“姑娘是嬌貴之軀,如此太委屈你了,我自己動手即可。”
她眨眼一笑。“別老是姑娘、姑娘喊個沒完,我姓花,花開花謝花餘紅,你喚我餘紅吧!”
略頓,她手裡棉巾仍大剌剌攤著,軟聲道:“公子是我的貴客,既不願讓婢女服侍,那隻好我親自伺候你了。正因物件是你,我也就不覺委屈。”她又笑。“快起身吧,水真的涼了。再有啊,唉唉,人家兩手舉得好酸哪!”
內心暗歎,玉澄佛咬牙豁出去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既然都得挨這“一刀”,乾脆痛快些。
他扶住浴桶立起、跨出,裸身一離開水面便立即朝她貼靠過去,距離近得讓她僅能瞧見他裸裎的上身,不及探看他其他部位。
幸好她手裡的棉巾當真圍過來,他趕緊接手,上上下下地把自個兒擦拭乾淨。
跟著,她送上一件件衣物,他連忙接過,整個穿衣的過程,那條大棉巾一直被他緊抓著披在身上,直至裡褲和中衣皆已穿妥、繫好衣帶,他才沒再遮掩,套上她為他準備的一襲舒爽夏衫。
忽而,馨香撲鼻,玉澄佛嗅到她發上香氣,那顆小腦袋瓜正貼在他胸前,兩隻藕臂輕環他腰際,替他束上腰帶。
她的動作輕和俐落,紅酥手卷著帶子勾來穿去,為他扎出一個素雅的結。
垂目打量她,不由自主深究起來,他瞧得幾要入魔。她認真的神態彷彿他是多珍貴、多高高在上的人,不允輕慢,得細心呵護、盛意相待才行。
“餘紅……姑娘……”他低喚,其實不確定究竟欲說什麼,只是覺得過於貼近的兩人,呼息交錯,曖昧的氛圍緩緩推湧過來,不出聲著實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