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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工作。”
指導員說:“你是旗幟,要比以前幹得好。”
中士說:“屁旗幟。”
指導員說:“要經得起別人的嘲諷。”
中士說:“沒人嘲諷。”
指導員說:“你怎麼回事?”
中士說:“沒怎麼回事。”
指導員把立功卡片和入黨申請表拿出來,擺到中士面前,說:“抓緊填一下,我下午帶走。”
中士把卡片和表推給指導員。
“夠我的了,再要就多餘。”
“什麼叫夠?”
“我跑了七個城市,重了十四斤,這就夠了。”
“別腦子發熱。”
“以前我腦子發熱,現在不熱了。”
“你是說你不要功。不入黨?”
“我條件不夠。”
“你再想想,要慎重。”
“眼下我很慎重。”
指導員咬了一會嘴唇,在屋子踱了幾圈,把排長叫到一邊,說這事情影響太大,中士怎麼會變成這樣,真不可思議,讓排長和他談談,就先自出了屋子。
屋裡僅餘中士和排長。
排長說中士,你真的不立功入黨?這可是大事。中士說排長,沒啥大意思。排長說中士你會後悔的,中士笑笑,狗屁。排長也笑笑,說你真他媽農民!中士就很認真,說我眼下就想退伍,想成家過日子,做點小生意,種種責任田,生個男娃女娃,享享天倫之樂,日子過好了,帶著媳婦娃兒到城市看看。排長又說,中士,你真他媽農民!
吃飯時候,餅子妹仍沒回來。
飯桌上擺了幾樣菜,熱氣漸次散盡,變得不熱不溫。陳餅子說,我們吃吧。中士說再等等。又等一陣,中士妹抱娃回來臉上掛著不快,入屋就對著陳餅子道,你妹在四嬸家正吃著。中士坐在桌前,臉上凝了一層木然,說餅子哥,那我們就吃吧。這時,陳餅子覺臉上難以掛住,不言聲,獨自出了門去,找妹。
屋裡些微熱著,妹向中士遞一把蒲扇。
“早些時我嫁就該把他妹娶過去。”
中士抬頭看妹,喃喃道:
“那時她小……”
她悶了一陣,猛地抬起頭來。
“哥,你想啥時結婚?”
“想是快些為好。”
“他妹回來你就直講,要不干我抱著娃兒隨你回家,讓他們兄妹在這兒單過。”
中士手裡的蒲扇不搖了,豎在手裡。
對於結婚,中士渴念已久。指導員把記功卡片和入黨申請表拿走後,他心就空了,如拉完貨的空倉。一日站哨,太陽熱大,他去臉上擦汗,唇上有樣東西猛刮一下手指,他心裡一動,又去摸唇,又刮一下,如此他突然靈醒:我該結婚了。
下哨,中士到床前對著鏡子,發現唇上的東西不再發黃,而是烏黑,就著實驚了一跳。他依稀記得,似乎昨天那東西在他唇上還黃絨毛般瘦草一層,可今兒卻突然黑森森了。還有下巴,原來似乎沒有,今兒卻也茸茸蔓蔓,如一嶺幼林。
該成家過日子了,中士想,到了年齡!
這當兒,也就是說話之間,到了十月,突然部隊精簡,部分士兵要秋季退伍,指導員到彈藥庫搞了退伍前教育,中士就找了指導員。那時候,晚飯過去了,日還西高,山坡上紅著一層光亮,秋草在紅色中顯得精神,晃出蟋蟀聲響。風向南北,從指導員正面吹來。指導員繞彈藥庫散步一週,到那父子賊偷的一盤蒺藜絲前,淡下步子,站著不動時,中士走了上去。
中士還鄉(9)
“指導員,我想退伍。”
指導員望著那已鏽得不成形的蒺藜絲,慢慢轉過身來,上下晃了中士一眼,笑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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