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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起,倒過來空淨水,看又有人來買涼皮,就抱碗回到車子邊。太陽已經透了些微的火焰,買涼皮的人,端著碗,一款一款走到樹下,臉上的汗立馬落了,三口兩口吞了一碗,又招呼妮子端來一碗。鬱林其說你該找一個人,來做你的幫手,妮子說莊稼人,還怕啥兒忙,啥兒累。話不能這樣說,鬱林其說七八年不見,我不是來找你吃風喝雨的。你找我幹啥?李妮子昂著頭,豎在鬱林其面前,正正經經瞅著他。這是這半晌子李妮子第一次正眼瞧視他,她說你是來找我可憐我?我李妮子不用你可憐,實話給你說,我來這城裡不是為了你,是為了這城裡比洛陽錢好掙,我一天除了稅錢、衛生費,最少還能掙下五十塊,一月就是一千五。我家裡也一樣蓋了青瓦房,買了電視機,一樣有了好光景,真幸虧你當初不要我,要了我,我現在還得在你家給你娘端吃端喝的。可我眼下,有兒有女,我男人還得給我去倒洗腳水,細想想我還得謝你當初不娶我。
早先,李妮子說話沒有這樣快,如今她說話顯得很乾練,很利落,一字一句都不偏不倚敲到鬱林其的胸疼處,且目光也冰寒,說話時沒有眨動,死死盯著鬱林其的臉。鬱林其感到身上又熱又粘,出了滿身汗,臉火火一層燒,彷彿把國槐的蔭涼都給烤焦了。他後悔自己不該來這雙龍巷。他說要打我你就摑我一耳光,用不著這樣風涼我,早知這樣,我壓根不會來找你。
她說我又沒有讓你來找我。
他說我是來想跟你說件事。
有人買涼皮,她讓那人稍等會,又望著他的臉。
鬱林其說:
“我有病了。”
李妮子問:
“啥病?”
鬱林其說:
“癌。”
李妮子說:
“是真的?”
鬱林其說:
“真的,胃癌。”
李妮子說:
“胃癌好,算老天有眼,你活該有此報應。”
說完,李妮子車轉身子,冷冷走到涼皮車前,給人抓攪涼皮了。後邊又接上幾人來買,她就如初時一樣,彷彿啥事情也沒發生,招招式式,都有板有眼地做著生意。馬路上汽車往復穿梭,喇叭聲接連不斷,鼎沸的行人的吵嚷,一陣一陣捲來。盯著冰冷的妮子,鬱林其默默坐了一會,回到最初的位置。那兒樹影已移,太陽曬出一地熱氣,小凳上微微發燙。李妮子找的九塊錢還放在一個碗邊。留下這錢已沒有必要。鬱林其去撿那錢時,他看見幾張一塊的,其間夾有一張五元票,細一打量,那疊錢不是九塊而是十塊,不必說,這不是李妮子找錯了錢,也不是她不願收他的錢,而是她瞧不起他的一塊錢。鬱林其拿了那錢,遲疑一陣,抽出一張一元票,壓在那個碗下,將那九元塞進口袋,默默走了。走過李妮子涼皮車前,沒有作聲,匯進了馬路上的人流裡。
他不知道他走時,李妮子在他身後,深深望了一眼,還溼了眼角。
十一
連裡發生一樣事情,星期六夜間零時,輪九班副上班。喚他上哨時,發現被窩疊得齊整,人卻不在床上。文書找到廁所,不見人影,便知他是鑽進了連隊招待房。他物件仍住在那招待房裡。文書報告了指導員,指導員算算時間,自己十一點查鋪到三排,曾晃過九班副的肩,要他記住上哨時間,他卻一鼻子鼾聲,指導員便沒有喊醒他。這樣看來,那時他壓根沒有睡著,只等指導員查過了鋪,就溜進了物件房裡。指導員到招待房敲敲窗子,九班副物件在屋裡應聲,說誰?幹啥兒?指導員說我,是指導員,找九班副。接下屋裡一陣慌亂,穿衣聲窸窸窣窣,待指導員從後窗趕到門口,九班副剛好開了屋門,正繫著褲帶往外走。指導員把他堵在門口,說簡直不像話,沒結婚就住到一塊兒!
屋裡沒有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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