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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外公打獵的時候,就躲在這裡。”
“那你哥哥呢?現在他在哪兒?”善珍問道。
“我哥哥呀?他肯定躲起來了。你相信嗎,今天是他救了我們——他‘嗖’的一箭,就射死了那個大菩薩。”
“我看見的!他躲在樹上。哎呀,他更了不起!”
“真的嗎?”
“真的。”善珍說,“認識你們真好!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幹嗎等以後呢,現在不是嗎?”
“是,可是正清不在啊!”
“哦,”正艾說,“那我在呀!”
“我冷。”
“那到亮的地方來吧!”
他們說著,來到了洞口。星辰沾在草尖上,野草亮熒熒的;月光消除了他們心中的恐懼,讓他們看見一個寧靜的世界——槍聲、雨聲都已經平息;煙雨沿著長江飄移;煙村的“九朵蓮花三枝藕”一一呈現在雨後的月光裡。
彷彿是為了彌補母親的悲痛、家庭的悲劇,山洞裡的兩個孩子感到一陣陣莫名的狂喜。
——七歲,他們還不懂得人間的苦難與傷悲,只是盡情享受著童年的歡樂、原初的生命。
山洞不大,卻是容納了整個世界:野草、星空和一年四季都藏在裡面。星星鑲在穹頂,滴落彩色的水滴;他們脫去溼漉漉的衣服,就像兩條小小鯉魚紅了鰓,在洞裡互相取暖,游過去,游過來。
七歲,還沒什麼慾望,只感覺兩個身體長在了一起,光滑又神奇。善珍的嘴裡,輕吐著陣陣香味。
他們後來才知道,這個小山洞名叫觀瀾閣,而他們在其中看見的,除了江上波瀾,還有深邃、遼闊的童年。
當他們一口氣跑下山,發現自己已長大成人。這時,晨風穿越山谷,在江上揚起征帆;風中傳來古老的歌曲——
巫山夾青天,巴水流若茲。
巴水忽可盡,青天無到時。
三朝上黃牛,三暮行太遲。
三朝又三暮,不覺鬢成絲。李白於乾元二年(759年)流放夜郎,途經三峽時所作《上三峽》。
第三章·新墳與蝴蝶(1)
新墳與蝴蝶
人生之時人吃土,死後之時土吃人。
人吃土來年年有,土吃人來永無形。
——《接亡歌》
在孩童眼裡,世界總是美好的;可是這世界並不因為孩子而改變。殘忍的事情時有發生;大人慾哭無淚,孩子傷心欲絕。但孩子畢竟是孩子,與大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即使在黑黢黢的山洞裡也能找到亮光;在血淋淋的現實中,也能找到樂趣,發現迷人的風景——
正艾遠遠就認出了爺爺的帆影,聽見親切的船歌;這歌聲與景象天生就藏在他的血液裡,而當它們真實出現,這份欣喜又刻骨銘心。
太陽昇起的時候,下山的孩子發現,淋了一夜春雨,山上的野草又綠了一層,高了半寸,而林間野火已全部熄滅;儘管遠遠近近,仍不時傳來零星的槍聲。
來到村口,店鋪都還沒有開門,青石板上殘留著一攤攤血跡。剛剛經過一個恐怖之夜,煙村的早晨格外寧靜。瑟瑟晨風,染紅了黛溪。而剛走到村口,善珍就遇上迎面走來的父親。這一夜,虞祐庭忙著調兵遣將,營救女兒;可擊潰了神兵,卻不見女兒的蹤影;這會兒正領著家丁準備搜山,而抬頭一看,善珍正從陽光下走來,頭上沾著樹葉,臉上帶著傷痕,小手還攥著另一個野孩子。虞祐庭又是心疼,又是驚喜,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把抱起女兒,大聲說道:“女兒不怕,爸爸在這兒,爸爸在這兒!”一邊說,一邊跑回家去。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哪!”幾個家丁跟在後面議論著。
“為救女兒,虞鎮長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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