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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唯有那人紅塵世外的素白身影,像雨後遠山上升起的煙,如此飄渺。那人唸的是她聽不懂的佛號,但她知道那是一種定身法,將她釘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那更像是一種愛情的魔咒,當她那顆強而有力的心臟跳動之時。
☆、螃蟹幫
這一天,活了二十幾年的方輕盈,頭一次嚐到了天下第一面的滋味,也頭一次嚐到了“長相思,摧心肝”的滋味。
詩上說,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方輕盈沒讀過詩,卻在看見那人的一眼中,心已經千迴百轉,走過四季輪迴,經歷春夏秋冬,輕易地就過了千百年。尚未分離,已開始思念。
也許,這是一見鍾情,也許,這是一眼定終生。
這一天,誰也不知道驚喜與意外,哪個會先來臨。
這一天,是臭名昭著的螃蟹幫上街收保護費的日子。
關於保護費這一幫派重要進項,其中門門道道,各有講究。各幫各派收保護費的日子也各不相同。有的要沐浴點香,拜關公,請巫祝,最後用擲骰子的方式來定日子,從此按時按量地收,手續相對規範;有的要經過幫派分舵頭目投票、長老商議方能確定;有的是按幫派流水賬開支來決定,可進可退,方式靈活。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而螃蟹幫收保護費的方式一向是個不足為外人道的謎:因為,它很任性。
想收就收,不想收就不收。
想收的時候,成群結隊,突然襲擊,獅子大開口。往往是練得一身好腳力的販子們尚未回過神來,就被眾螃蟹狠狠地撬走了牙縫裡的錢;不想收的時候,毫無動靜,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甚至半年都不擾民,靜悄悄的像是人間蒸發,直到他們再次出現,才將百姓的血淚記憶喚醒。
坊間關於螃蟹幫被金龍幫吞併的傳聞,每每在螃蟹幫收費淡季甚囂塵上,但每到街坊鄰居們都信以為真,幾乎要燒香拜佛、涕淚橫流之時,螃蟹幫便用他們的親身出現以及令人髮指的收費,力破謠言。
一來二去,竟成了大家都在等待螃蟹幫下一次的出現。非得等它收了錢,才能相信:起碼有好長一段時間,可以好好做生意了。懸著的心,反而變得輕鬆。
螃蟹幫的老大,算是個聰明人。
收與不收,彷彿只是一時衝動的選擇。然而,無論收還是不收,螃蟹幫就在那裡,根深蒂固,枝繁葉茂,無人能撼動這盤踞已久的地頭蛇。永昌鎮的衙門內外,更無一人敢動這棘手的毒瘤。
當一雙花裡胡哨的靴子踏上青石板路時,街尾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哀嚎。並且,這哀嚎大有經久不衰之勢。
籠子裡的雞撲稜著翅膀竄上半空,雞毛漫天飛舞。菜葉子撒得遍地都是,柿子果子豆子都洋洋灑灑地塗了整條街。狗在叫,貓在跳,豬還在任人宰割。吵鬧聲、爭執聲、拉扯聲、哭聲、喊聲、笑聲、打罵聲……混在一起,亂哄哄,震山響。
這搭戲臺似的動靜終於拉回了沉浸在聖潔光芒中的麵攤眾人。
不少人回頭看了看,要麼縮回脖子,要麼埋頭吃麵。方輕盈還拖著腮幫子,流著哈喇子,目光朦朧地望著前方。
她處在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境界。
直到,一片雞毛飄進方輕盈的碗裡,一片菜葉灑在方輕盈腦門上。
方輕盈夢幻泡泡似的心情,終於,被徹底,破壞掉了。
她黑著臉,佈滿殺氣的眼神,直射后街。
街尾嘈雜不斷,爭執不歇。從那堆亂哄哄的人群裡冒出了幾個格外扎眼的身影。一瞬間,行走江湖眼觀六路的方輕盈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那幾個人的穿著五顏六色花紅柳綠,走路不是形同螃蟹的橫行霸道,而是格外風騷的左搖右晃。那堆風騷的人簇擁著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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