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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路上偶爾也能遇到人家,李宣偏偏不肯住,說是怕有蝨子,慕容天心道難道荒廟中席地而眠,老鼠四處亂竄,會更加乾淨?便覺得李宣必然有些不安好心。
篝火燃起,火星隨著熱氣紛紛揚揚地往天空飛去,慕容天直起身子,居然聽到不遠處有些喧鬧馬嘶,心下奇怪,悄悄走過去一看,樹林裡,火光旁居然是眉兒三人在撕打嬉戲,笑語盈盈。站住看了片刻,返回廟宇。
李宣坐在火邊,正在烤饅頭,見他來了,粲然一笑。慕容天接過他烤好的饅頭,道:「堂堂一個王爺,放著偌大王府和那麼多事務不管,成天在江湖上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李宣笑,「哪一件能比慕容兄更重要?」
慕容天抬抬眉,不以為然。調笑話他聽他說得多了,反句句都像玩笑,就是那迎面一盆冷水那語,怕也是為解難堪,用的託詞。
李宣又道,「慕容兄可是不信?」慕容天笑一笑,低頭不語。
李宣抬起手中樹枝,悠然道,「那日慕容兄不辭而別,其實我很是傷心啊,想著既然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如放手,或者日後慕容兄想起來,還能念著我一個好處。回府之後一想還是捨不得,馬上派人追了來……其實我如此用心良苦,慕容兄卻總把它當成驢肝肺,這麼下去叫我情何以堪啊……」他含笑邊吹著饅頭上的灰邊說著這話,似真似假。
慕容天也懶得睬他,突然想起個問題,不禁道,「猜數那日,你使了什麼手段,我每猜必錯?」
李宣笑道,「哪有什麼手段,運氣好罷了。」慕容天哼了一聲。李宣低頭在地上揀了幾個石子,攤手給他看,「你看這是幾個?」
慕容天瞥一眼,「五個。」
李宣握拳,「現在我要把它們放到瓷杯裡,你再數有幾個。」石子一個個落下,慕容天心中暗數,一,二,三,四……?
慕名容天看著李宣平攤朝下的手,手背微微有些拱起,有個小小的彎度,恍然大悟。李宣笑道,「我現在搖杯的話,你能聽到幾個?」
慕容天道,「四個。……還有一個在你掌縫裡夾著,這該算出千。」
李宣將手掌中的石子拋到地上,正色道,「我當時是說,你猜我『手』中有几子,這子一開始便在我手內,只不過沒入杯而已,也不算違反規則。」
慕容天啞然,想想不由失笑。
火光在他臉上跳動,他笑得輕鬆愜意,俊朗明媚。李宣看了他半晌,忙把頭低了,就著水一口口啃著那饅頭。人坐在火旁,就是臉被烤紅了些也是自然的。
沒人會起疑。
那就好。
夜頗深了,李宣本靠著窗,卻被那頭頂灌入的風吹醒,雖然是夏天了,這山坡上風卻還是大,到了後半夜,就涼了。睜眼看那火已經快滅了,偶爾爆出一聲響,冒出兩個火星。難怪有些冷。
月光自窗外照了進來,在地面上細細繪著那雕花的窗格子。慕容天依在神案邊,早沉沉睡去。李宣姿勢不變,靜靜的看著月光緩緩移動,慢慢把慕容天擁入了那青白的光亮中。
黑白分明,光影相映,那個人半臥著的樣子在月光中便如一幅水墨畫。他原本眉目如畫,李宣想起曾經的感受。
隔了片刻,李宣輕輕起身,悄步走到慕容天身邊。於是他也在月光下了,這光芒如水霧如紗,似乎摸得到,伸手卻總是抓空。他看著腳旁的人,覺得這情景竟如同夢境般不真切。不自主摸了摸那個人的臉。
是暖的……原來不是夢。
那張臉,眼緊閉著,呼吸深沉均勻,看起來既熟悉又陌生,鼻子嘴唇都很端正,在某個夜晚,它們都曾經充滿誘惑,似乎就是為了被愛撫而存在,可此時,卻沒有一絲情慾的影子,看起來如此的,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