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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淵“哈哈”大笑道:“子桓,汝身有劍長否?”你還沒劍高呢吧,說什麼舞劍。曹丕不服氣了:“吾之劍術,自無法與妙才將軍比,然……”左右望望,要說跟是勳、董昭、滿寵這些文官比,未免跌份,說跟大哥比,卻又不敢,最後挑中了堂兄:“不在政兄之下。可並舞為戲。”
曹政苦笑道:“吾臂已廢,如何與汝並舞?”此前壽春之戰,曹政身負重傷,雖然經過樊阿的悉心診治,但一條右臂從此痠軟無力,寫字可以,拿刀舞劍的肯定不成啊。如今聽得曹丕開口,不禁心說曹昂是多懂事一人啊,怎麼他這兄弟完全不似乃兄,如此惹人討厭!不想再聽曹丕說出什麼渾話來,於是建議道:“投壺何如?”
董昭、王雄等人都表贊成,可是勳卻不大樂意了。投壺是這年月士人最慣常的娛樂競技活動,是勳半路出家……做士人,還真沒有好好練習過,以前在酒席宴前碰到過幾次,回回墊底——這必輸的酒令,誰肯來行啊?於是朝眾人一拱手:“吾素不善投,可為諸君監令也。”我來當裁判吧,如何?
夏侯淵說你是半個主人,你不參與,那還有什麼樂趣啊。就聽曹洪“哈哈”大笑,伸手往袖子裡一掏,隨即“當”的一聲將一枚小東西擲在案上——“宏輔不善投壺,可善投煢?”
是勳轉過臉去一瞧,嘿,這東西倒挺精緻啊。所謂“煢”,就是後世的骰子,有六面、八面、十面、十二面、十六面不等,上面不但刻畫數字,有時候還刻著“自飲”、“酒來”、“起行”、“歌舞”等字樣,方便行令。是勳瞧曹洪扔出來這枚煢,為黃銅鑄就,作正十六面狀,文字娟秀,煢的內中鏤空,嵌以銅鈴,真是又漂亮又精緻,不禁讚歎道:“不意子廉有此佳物。”
曹洪說你喜歡啊,那就送給你了。是勳接過煢來想了一想,說:“擲煢行令,庶民之戲也,飲與不飲,只看天意,吾等吏人,恐行之無趣也。”投骰子行令很簡單,投到哪面朝上,寫“自飲”就自己喝一杯,寫“起行”就敬一圈酒,全憑運氣(除非出千),在坐的都有官身,耍這種令,未免有點兒跌份吧?
嗯,曹洪這種粗人倒是適合,許禇、典韋說不定也會喜歡,但剩下的人,就連韓浩、夏侯廉,都不一定樂於玩啊。
後世的各種酒令,比起漢代來要豐富得多,因而是勳想了一會兒,說咱們要不玩點兒新鮮有趣的吧——“乃各言一古人或一古事,要與酒相關,四言為限,說得出便罷,說不出或有錯訛,即為亂令,罰酒一杯。”
哪怕曹洪、許禇他們都是粗人,作詩不會,湊個四字句還是不難的吧。
曹豹給女婿捧場,說這主意不錯,那宏輔你就先來做個樣子吧。是勳點點頭,脫口而出:“斬蛇起義。”
曹洪一瞪大眼:“這是說高皇帝事了,然而何處有酒?”夏侯淵提醒他:“高皇帝酒醉而斬白蛇,子廉忘之乎?”曹洪恍然大悟:“原來不必帶出酒字來。”
是勳說就是這麼玩兒的,我算是過了,下一個誰來?曹豹坐在他的上首,說當然按順序來啦,隨口便道:“文君當壚。”曹洪繼續表現智商的下限:“此文君又是誰了?”曹豹說就是卓文君啊,你不應該不知道吧?曹洪一拍桌案:“原來婦人亦可!”
此宴曹豹主席,曹昂次席,是勳為三席,坐在他對面。那麼既然從是勳開始,第二個曹豹,第三個當然就是曹昂了,曹子修略一沉吟,乃道:“楚圍邯鄲。”曹洪明明不明白,卻特意恭維曹昂,連連點頭:“此言甚佳,此言甚佳。”
曹丕又來犯壞,追問曹洪:“佳在何處?小侄不敏,叔父教之。”曹洪眨眨眼睛:“佳在……也不著酒字,且……且有戰事!”他不明白這是什麼典故,但大致意思是聽得懂的,既然楚軍圍了邯鄲城,那當然是打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