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5 頁)
用手撈水潑在他汗黏黏的臉上和身上。水涼涼的,但奇異地衝掉了他夢醒後全身的寒意。他再捧一掌水,喝一大口,又捧一掌,再喝一大口,直到他舔嘴唇時,裡裡外外都不再有血的味道。
他不想回那個女孩身邊,便在河邊坐下,抱著曲起的雙腿。她說她愛他,那女孩,阿蓮。呂木森僅感到罪疚。不是因為他佔有了她的處女身,在這一點上,他覺得他們是扯平了。而是他並不愛她。他已經一連幾天下班回去時,阿爸都爛醉如泥。事實上自從他提起要去臺北,阿爸就變得心情極度惡劣。他喝了二十幾年的酒,阿森很少見他醉過,頂多是喝得差不多了,回房間倒頭大睡。醉成那樣,他必然是喝得相當多。
阿森覺得阿爸是故意的,這樣他就沒有機會再跟他提去臺北的事。阿母自然又把氣都出在他頭上,並且又開始翻老帳。說什麼阿爸自從帶他回來起,才開始喝酒,而且酒不離身,越喝越多,簡直把酒當一日三餐外帶消夜點心。唸到最後他阿母開始咒罵,對他狂叫:“死死出去啦,X你孃的雜種仔。”
他令天下了班就沒回去,騎著腳踏車沒目的的在鎮上亂晃,然後騎到廢棄的舊水廠後面,把腳踏車一扔,任意走著。走著走著走到了水塔,阿蓮就在那兒的一棵樹下等著他。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她說,有點得意又有點靦腆。
她跟著他漫步閒走著,爬到水塔上看夕陽,天黑時他在水塔頂上躺下來,看著天暗下來之前就出來掛在天上眨眼睛的星星。他也不知道怎麼開始的。只記得自己就像一望無際的天幕,一無所有。然後她的臉俯到他臉上,遮斷了他的視線。接著她開始吻他的嘴。後來她對他專注的熱情使他暫時腦中空白,他的身體自動反應。事後他只感到空虛。他們連衣服都沒有脫,只褪下褲子。而後他們從水塔上下來,在草叢中走著,摘野漿果吃。她把手塞進他的大手掌裡,他笨拙地牽著她。第二次他們脫光了衣服。他記得他當時暗暗問自己:他為什麼和她做這件事?它除了動作和感官上的刺激,及事後宣洩般的剎那快感,毫無意義。而且當他睡著,做完那件事的疲倦反而把他推入更深的黑暗。
夜風拂過,阿森猛地打個寒顫,一股怪異的寒意又刺進他骨髓,比自噩夢中醒來時的寒冷感更糟。一隻手碰碰他的稞肩,他跳了起來。阿蓮站在他後面,已經穿上了她的布衣洋裝,手裡拿著他的衣褲遞給他。他默默接過來穿上時,她還把身子轉了過去。“我要回去了。”他對她說。
她仍背對著他,點點頭。
“我載你回家吧。”
她搖搖頭。“憮免啦。”
“太晚了,還是我載你回去好了。”其實她家離水廠不遠。他不過覺得忽然對她有責任似的。“阿森,”她輕輕說,聲音好像在哭,仍然沒有轉身。“我阿母要我嫁給中藥房的兒子。”“哦。”他不知道他還能說什麼。
“可是我愛你。”
他沒說話。
“可是我阿爸不會同意我嫁給你。”
他皺一下眉。他想都沒想過要娶她。
“我嫁給中藥房的兒子好不好?”
這算什麼問題?但她既然問了,他似乎應該回答。“好啊。”
她轉過來了,臉上掛著兩行淚,眼神哀怨。“我不會怪你,今天……是我甘願的。”他沒說話,看著她。她嗚咽一聲,捂著嘴,跑開了。
阿森在原地站了好久。他到底做了什麼?她又為什麼那麼做?
他真的無法再在這個小鎮待下去了。當他騎著腳踏車往回家的路上去時,心裡想著。他心底有另外一個聲音,大聲對他吼了好一陣子:去臺北,回臺北去。回臺北去?他從來沒去過臺北。他不知道他去臺北要做什麼,可是他非去不可。好像那邊有什麼在等著他。他必須找機會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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