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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士族謝姓。新婦一姓王,名翠芳,一姓吳。吳貧而王富。兩家香車遇於陌上。時彤雲布空,飛霰如掌,郊原溪谷之間一望皎然,幾不辨途徑。車上各飾綵繒,覆以油幕,積雪封之一二寸,絢爛略相似。同行二三里,共憩於野亭。輿夫媵僕輩體寒欲僵,共拾枯薪,薰火亭中。久之而雪愈甚,恐日暮途遠,各擁香車分道而去。
是夜,翠芳將寢,環視室內,奩具甚薄,且非己物,疑婿家質而易之。怪嘆不能忍,乃問婿:“吾紫檀鏡臺安在可令婢將來,為我卸妝也。”婿笑曰:“卿家未有此物來,今從何處覓?”翠芳曰:“賈郎何必相誑。”婿又笑曰:“吾真郎,非假郎也。”翠芳曰:“謂郎姓賈耳。”婿曰:“某姓謝。”翠芳聞言大駭,乃啼呼“賊徒賣我”。婿大驚,不知所措。家人盡集問故,翠芳唯啼呼不止。謝母怒叱曰:“家本儒素,誰會作賊汝父母厭我貧薄,教汝作此伎倆耶誰能畏汝”翠芳曰:“吾聞汝家本姓賈,今姓謝,何也”母曰:“拙婢豈有臨婚而易姓者乎然則汝家亦不姓吳乎”翠芳悟曰:“我知之矣,汝婦自姓吳,吾自姓王。吾來時,途次遇一嫁娘,同避雪亭下。微聞旁人言此婦吳氏,其婿家吾亦聞之,不能記憶,殆汝家婦也。而吾乃賈氏之婦。雪甚寒極,兩家車從倉卒而行,其必兩誤而互易之矣。速使人覘於賈氏,當得其故。”
眾鹹以為然。而賈氏相距三十里,使者明日乃達,則延陵季女已共賈大夫射雉如皋矣。蓋吳女凝視妝奩,略聞姓氏,亦頗知有誤,而心豔其富,姑冒昧以從之。至是知之,徉為怨怒而盆水之覆,已不可收。即賈氏之子,亦不欲其別抱琵琶也。使者反報,翠芳欲自盡。或勸之曰:“王謝之婚,本由天定。殆姻緣簿上偶爾錯注,合有此顛倒。今賈氏已婚於吳,則阿卿自宜歸謝,尚何負哉”翠芳不可。謝氏乃馳介詣王公,告以故。王公深異曰:“非偶然也。”即遣媒者來告:“願為秦晉。”翠芳以父母之命,乃始拜見姑嫜,同牢合巹,成夫婦之禮。
厥後賈氏陵替,吳女憤恚而卒,謝氏子補諸生,終身伉儷,兒女成行,而翠芳以順婦稱焉。
是事也,時人謂之雪媒。
非非子曰:餘觀於畫屏紅葉之事,未嘗不嘆,曰:巧哉天道,不意幻化滕六,直解作冰人也。夫男女之道,納果為定,直於親迎之日而交臂易之,可不謂奇妙者乎!然君子於此覘世態矣。
英巨山神
金溪喻公步高曉堂先生,幼孤,為人慵牧。飯牛於野,失足墜深淵,人無知者。聞下有人云:“此封君也。”乃以版承其足,捧之出水,則牛方垂尾岸下,遂攀而上。後經商景德鎮,腰金以歸,年八十餘卒。長君南屏先生大任,領乾隆庚子鄉薦。封君之說,當有驗矣。
卒後數年,其戚屬徐氏為扶鸞之戲。乩書曰:“英巨山神至。”英巨山者,金溪北境之名山。山之陰,即徐氏居也。因叩神姓名,乩書“喻步高”三字。徐氏驚曰:“公得毋即吾姻乎”乩曰:“然。”
時公次孫雲圃在側,問:“識之否”乩曰:“吾孫耳,烏得不識”雲圃喜而跽請曰:“祖何以得主茲山”乩曰:“冥王謂我無欺,故膺此封典。”雲圃曰:“祖既神矣,必知休咎。子孫科名何如”乩曰:“爾但讀書,自可致功名。何問為”既而題詩一首,復自書曰:“生平未嘗讀書,故作詩不能佳。”歷叩以家中舊事及家人所在,莫不符合。久之,辭去,乩不復動矣。後請之,亦不再至。
雲圃為餘姊婿,故能悉也。公居家孝友,富而節儉,好施與。餘十二歲時,曾登堂拜公。寬衣緩帶,藹然可親,真長者也。長者而神焉,誰曰不宜。
佑清寺僧
豫章某生秋試,僦居於佑清寺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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