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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出冷汗,胃部痙攣般地疼痛起來,再也支撐不住,栽倒在地,身子蜷曲起來。
侍候的婆子嚇了一跳,忙來扶他。
“不要……不要管我……”他輕聲道,“都出去……”
“可是家主——”
“都出去。”
婆子們退出去。她們是關心他的,他是她們一手帶大。
他的面頰貼著地面,初春時候的蜀中,真冷。
身體漸漸適應這樣的冷和痛。他閉上眼睛,躺在地上不願起身。
那一年的春天很短,桃花開很晚,謝得很早。多雨,打在荷葉上,淅淅沙沙到天明。
夏天很快就來了,荷花如期地開了,白荷綠裳,非常美。
很久之前,湖面拓寬的時候,唐從容問:“你說種白荷還是粉荷,還是紅荷?”
“若是我住,就種紅荷。”唐且芳打著扇子笑,“你麼,種白荷吧。”
那時他嘴裡還含著酸梅湯,含含糊糊,唐從容並沒有聽太清。
奇怪,隔了這些年,回想起來,反而這樣清晰。
清晰地看到他臉上神情,清晰地記得那時的陽光,窗外荷花扶搖,清香撲鼻。
這樣想下去,有時會微笑起來,而不自知。自回憶裡抬起頭來的時候,忽然又感傷。然而無論如何,現在他已經可以回憶。
唐且芳剛離開的時候,他甚至不能聽到別人聽起這三個字。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一錘一錘,砸在胸膛上,眼前冒出金星。
他起身去找唐玉常,督促十三騎的進度。
月深紅的進步勝過其他弟子許多,唐玉常道:“操練結束之後,她一個人常常練到深夜,第二天又第一個來。”
言下頗有唏噓之意,當初他最反對女子進十三騎,而今才知,原來有些女子更勝男子。
唐從容微微點頭。
他親眼看到過,月深紅在無人的練功場上練功,練到累極的時候,伏在地上痛哭。
他知道她為什麼哭,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刻苦。
那一夜的月色真淒涼。
那時的月深紅驀然看到人影,哭聲頓時收住,待看見那個人影是唐從容,她站起來行禮。
“不必多禮。”
他的聲音輕且淡,似有蓮香。
這聲音月深紅多熟悉,唐且芳時常模仿給她聽,終於她也會模仿,於是,她用同樣的聲音,道:“家主深夜到此,有事嗎?”
唐從容身子輕輕一顫,常人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在別人耳中是什麼樣子,他卻是再熟悉不過。在學易容術的時候,兩人互換容貌與聲音,唐且芳就是唐從容,唐從容就是唐且芳。這時忽然聽到這樣的聲音,那樣鈍鈍的痛楚又來了,他微微吸了口氣,“你怎麼……”
第六十五章
“是他教我的。”月深紅臉上還有淚痕,悽然一笑,“你忘了他曾教過我易容嗎?”
夜風這樣冷,唐從容的指尖輕顫,“是這樣嗎?……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家主不休息嗎——”
一句話沒有說完,一道寒芒擦著她的髮梢飛過,碰掉了髮簪,頭髮散落下來。
“不要用這樣的聲音跟我說話。”唐從容的聲音在夜色裡顯得有些飄忽,淡淡的卻不容人抗拒。
月深紅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大聲極了,“那麼,用這種聲音嗎——”
花漫雨針抵在了她的眉心,唐從容的眸子劇烈動盪,月色倒映在裡面,那是一個不可知的世界。平日裡,這個世界風淡雲輕,而今她終於看到他情緒失控的時候,她笑得更加歡快,“這是他的聲音,我也學會了。你害怕聽到這樣的聲音嗎?你逼走了他,不,你逼死了他,唐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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