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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真是猖狂頭頂,死不悔改!
他們把著所有的材料羅織起來,分量比以前的增加了好幾倍。上報整風五人
領導小組,好幾個小組成員是南下幹部,才摘下文盲的帽子,對於詩文一竅不通。
他們說,能在筆頭上耍花腔的,沒有一個好東西。材料還未讀完,組長就提
議透過,將他劃為右派。其中也是五人小組成員的副縣長池中偉,忐忑地提醒大
家,古詩《登幽州臺歌》是唐朝詩人陳子昂寫的,《白楊》等三篇散文詩,是現
代詩人,如今被劃為右派的流沙河寫的,不應該算作黎疾的毒箭。當組長的是南
下幹部,縣委書記,他即刻義正辭嚴地予以反駁:知識分子總以為自己認得幾
個字,就該翹尾巴。他們以為指桑罵槐,就能逃過我們工農的火眼金睛。其實,
知識分子最無知識,韭菜麥子都分辨不清,又怎麼能分辯左派和右派?古人的、
現代右派分子的反動詩詞,他抄下來,那就說明,他的思想同樣反動,就與這些
反動分子共褲連襠,是一窯燒的貨。儲安平叫囂';黨天下';的謬論,下面的人照
著說,照著寫大字報,他們不都照樣是右派,他為什麼就能例外?再說那個什麼
什麼陳子昂,這麼反動,在唐朝就應該打成右派。要是他活的今天,他就打不過
我這個如來佛的手掌心,他這個死右派無論如何也跑不掉!中偉同志,在這思想
革命的非常時期,你呀,你呀,可千萬別坐歪屁股趟渾水。池縣長自知孤掌難
鳴,且書記已警告他不要與右派分子共褲連襠,他也只好緘口噤聲,嘿然透過。
材料批下來了,鬥爭的風暴即刻刮起來了。可強按頭項不低頭,猛壓肩膀他
不彎腰。兩人反扭手臂,幾個人按頭壓肩,一人猛踢膝彎,如閹馬宰牛,這才使
他雙臂後拉高出頭,砰的一聲跪倒在地上,成了標準的噴氣式。鼻青了,臉腫
了,遍體鱗傷了,頭如蒸籠冒熱氣,汗似河溪水往下淌,可他就是一口咬定不反
黨。
姚令聞知道他的倔脾氣,他寧肯站著死,不願跪著生,違心的假話他不願說
半句。左派的做賊心虛的結結巴巴的口誅筆伐,怎能敵過他的伶牙俐齒。最後還
是姚令聞使了鬼心眼,找到彭芳,曉以利害,要她去勸說黎疾。彭芳也明知黎疾
沒有錯,但是,當年他爸爸血淋淋的殘酷現實,還歷歷在目。好漢不吃眼前虧,
何必屈打才成招。只是彭芳勸他的話還沒開口,他就眼冒火星怒氣衝:是黨的
領導我才翻了身,有黨的領導,我才走上革命路,我為什麼要反黨?賴昌勞昆算
什麼,偷雞摸狗,下流無恥,他們知道什麼是革命?他們知道什麼是詩文?真是
天瞎了眼,地閉了嘴,如今賊喊捉賊,他們居然教訓起我來了。我寧肯玉碎,不
為瓦全,死也不能嚥下這口氣!彭芳,你別說了,別說了,你什麼也別說了!
黎疾一聲聲斥罵有如道道鞭子,抽打著彭芳心如刀絞。可她能有什麼辦法呢?不
管她怎麼說,他就是頭犟牛至死不回頭。最後,她只得哽哽咽咽地深深埋怨他:
黎疾啊黎疾!你真是千人厭、萬人恨的滿身長刺的藜蒺。你死不足惜,我歿也
不足悲。可我們的老母親羸弱多病,你是她的兒子,總不能讓她喝西北風啊。我
腹內已懷了你的骨肉,你為人父,也不能讓他沒爹。如今,你已是甕中鱉,無可
逃遁,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