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1/4 頁)
我是第一個到達生產隊的。我拉了燈泡開關,5W燈泡又亮了起來。我左看右看,這才恍然記起先前老媽答應我說服王大山幫我造一張學習桌的事。老媽肯定把它遺忘乾淨了。不單是她忘了,我也忘了。
坐了一會,尿桶他們陸續趕到。三根沒到。我估計今晚他再也不會出現在生產隊了。依他的個性,三根即使到了生產隊也會立刻就寢,以免看我們吃烤芋頭而流口水。
芋頭放在屋子裡烤,這樣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別人還以為光亮是從燈泡裡散發出來的。要是到了屋外,別人則不會這麼認為。癟三取出打火機,找了點塑膠袋生起了火。濃煙很快堵滿了整間房子,眼淚也被濃煙燻得流了出來。沒法,大門必須大大地開啟通風。往火堆里加足了乾柴,隨之又往裡邊放入了適量的芋頭,大夥走到外頭坐著閒聊。邊聊腦子裡邊幻想著芋頭的香味。
“我去翻一下芋頭,使它受熱均勻些,不然烤焦了不成。”我說。我用木棍翻動了一下火堆裡受烤的芋頭。有的已被燒焦了一半。我把已烤熟的撥出外邊來,又往火堆裡新增乾柴與芋頭。
芋頭被烤得非常的香。已能與癟三的窩窩頭相媲香。儘管芋頭被烤得熱乎乎的,我們也等不到它的冷卻。像大黃狗一樣數著一二三,一二三地把它們吃完了。
“還有沒有?”失德問。
“沒了。還想吃啊你。看你那臉黑乎乎的。”
“你的不也黑了嗎?”
我說:“別爭了,大家都黑了。大家都黑。”
接下來我們共同清理掉了地上的火炭,全身赤裸裸地撲向水利溝。
大夥泡在水利溝裡其樂融融。皎潔的月亮發出單純無汙的亮光。亮光正好照在水裡,水利溝變成了長長的一條白色絲帶。倘若有人從高處俯視,它或許像一條彎曲爬行的白蛇,那麼我們呢?我們又像什麼?興許我們像幾隻浮游在水面上的浮游生物。我們潛入水裡又浮出水面,相互打起了水戰。精神振奮。被激起的水珠晶瑩透明。
整個晚上都不曾見著三根的身影。也許他正在他家裡沉睡著呢。大夥都擔心三根會將我們告發出去。要是他真要告發,我們除了事後想法子整他也無可奈何。想想,三根又不像是個會打小報告的人。打小報告也不會給他帶來啥好處,反而要提防我們如何整頓摧殘他的肉體。
“睡吧,明兒還得上學呢!”我說。
癟三嘆息道:“我說那蛔蟲啥時能教完?我快厭死了!”
“厭也沒辦法,厭你跟皇上說去。”失德說。
“要是學校教英語就好了。我準拿第一!”尿桶一直熱愛著他的鳥語。如今還常常翻開鳥語書學習鳥語。連囈語都是一大串的鳥語。對於鳥語,尿桶可謂愛不釋心。基本上就跟三根的劍不離身差不多。
陽光依舊明媚,空氣依然新鮮。又是早讀,洪亮的讀書聲流出狹窄的木質窗。猶如氣體一般隨風飄蕩。每一天,除特殊情況外,學校都重複著這一個逐漸令人厭煩也令人習慣了的過程。《運動進行曲》的響起,預示著當天的早讀課徹底結束,新一天的早操即將開始。
昨晚的芋頭或許還沒被消化完畢。我的肚子仍撐得飽飽的。我問尿桶他的情況怎麼樣,答案與我的類似。我看看三根,三根像是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毫無知覺。一支花和往常一樣,滿臉紅光,永不疲憊,做啥事都有精神。小光頭二江子則與一支花恰恰相反,整個人像只漏了氣的氣球,縮成一團。
“要是每天都能像昨晚一樣,那人生真是太美好了!”失德感嘆。
我推了失德一把,說:“像你這樣長大了遲早會坐牢。貪得無厭。”
“你屎霸才坐牢!”
皇上的雙腳一步一步地邁進了教室。一支花一如既往,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