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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壓低聲音:“人出遠門哪,就像放風箏,家裡得有什麼東西,牽著那根線,牽著牽著,就把你盼回來了。”
衛來謝過他。
花盆很小,衛來把它託在掌中,先坐一程有軌電車,然後走回公寓。
因為林永福的話,腦子裡掠過許多念頭。
——當初也是出遠門,一條偷渡船漂洋過海,那根放出的風箏線,應該早就中道斷了,所以他不想家,家也不想他。
——也許真是緣分,這一行兩個人,這白掌又恰恰抽了兩枚佛焰苞。
回到酒吧,埃琳接過那盆白掌,左看右看:“給我養?我不會養花,養死了怎麼辦?”
“養死了我就死了,你看著辦。”
埃琳生氣:“胡說八道。”
她把白掌放水母缸的旁邊,託著腮仔細去看,苞片被水母缸的光打成微透的淺綠,海月水母浮游的身姿緩慢到老態龍鍾。
衛來說:“養花又不難,怎麼養水母,你就怎麼養它。”
第9章
臨出發前幾小時,衛來收拾了行李包,去附近的桑拿房洗芬蘭浴。
入口處的矮牆下,很多裹毛巾的男人聚在一起,抽菸,喝啤酒,衛來把行李包塞進寄物櫃,在淋浴房大略淋過,進了桑拿間。
空氣熱而溼潮,人意外的多,白花花肌肉鬆弛的赤裸身體在濃重的帶木頭馨香氣的水汽間若隱若現,
他選定了位置坐下,很快汗流浹背,陸續有人受不了炎熱和炙烤退出,過了會,有個熟悉的身形進來,抱著浸軟的樺樹枝。
衛來抬高手臂,給他示意。
麋鹿在他身邊坐下,分了一半的樺樹枝給他,動作幅度誇張,很是咋呼地用樹枝幫衛來拍打身體,也幫自己拍打——臨近的人大概是煩他,或遠遠坐開,或去了別的桑拿間。
兩個人,毫無公德,獨佔了大半間。
互相交換手腕上的寄物櫃鑰匙,吩咐的話,都是麋鹿在說。
——“都安排好了。我會把你的行李拎去車裡,到時候,你帶岑小姐從後門出,沿車道往下走一段,車子會停在路邊的林子裡。”
——“沙特人分了明暗兩條線,明的,在索馬利亞首都摩加迪沙有個談判專家團,說是專門尋求跟海盜談判的,接受採訪、開記者會、時不時發個譴責呼籲;暗的就是岑小姐這條線,不敢對外,怕出差錯,要秘密進行。”
——“他們裝著一切正常,接受了你的建議,還按作廢的那份行程訂票。沒人知道你們其實改了路線,今天就會走。”
——“寄物櫃裡有手機,新卡,號碼只有我、可可樹、沙特人和虎鯊那頭知道。虎鯊做了這麼大一票,據說心裡也很慌,行蹤比以前藏的更緊。見面地點遲遲沒定,要等他通知。”
……
萬事具備,衛來也在熱蒸汽裡熬到了極限,起身離開時拍了拍麋鹿的肩膀:“回見。”
上次說“回見”時,是去拉普蘭,時長四個月。這次,時間應該會短一些。
他先去冷水房,站到噴頭下把開關調到“全冷”,冷水兜頭罩臉傾瀉而下,張開的毛孔瞬間收緊,幾近變態的爽意遊走全身。
擦乾身體,開啟寄物櫃。
先看到一張卡片,麋鹿的手筆,洋洋灑灑,祝他一路順利,卡片上有濃重的香水味,伊芙的香水估計又被麋鹿偷噴了不少。
然後是一整套新衣,小到內褲、襪子,大到外套、皮帶,無所不備,同之前一樣,沒有品牌,特別定製,對他的喜好和尺寸都掌握的更加精確。
衛來穿好衣服,擦乾頭髮,最後從寄物櫃裡拎出一個禮品包來。
禮品包沒封口,裡頭有路費,美元歐元克朗都有,手機,一張邀請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