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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趕跑了江遙,卻趕不走內心深處對江遙的渴望。
極端的拉扯將他分裂成兩半,不得安寧。
凌晨十二點,謝知謹找出藏在櫃子裡的皮帶,一頭別在床頭,另外一頭——他稍稍捲起袖子,露出被勒得青紫破皮的手腕,凝視半晌,卻遲遲沒有扣住。
自從發現自己夢遊後,謝知謹都會把自己的手束縛在床頭。
母親曾問他開門想去哪裡,他沒有回答,可答案已然在心裡浮現。
清醒的時候他可以強行剋制自己,可一旦陷入深眠,那些被他壓制的思念就像體內的蠱蟲一般驅使著他前行。
如同釜底遊魂本能地尋找活水之源。
那天在站在樓道的門口外,聽江遙訴說對賀鳴的想念,一聲聲一句句,如雷貫耳。
原來跟賀鳴在一起的江遙有那麼多的笑容和快樂。
原來想念不需要藏在心裡。
原來這就是喜歡——他想要江遙永遠那樣開心地笑。
謝知謹從來不知道自己是會膽怯的人,怕在他面前的江遙帶著恂恂的試探與泫然欲泣的神情。
幾瞬後,皮帶牢牢地勒在手腕上,深深陷入青紫的皮肉。
他會在深夜裡無意識地掙扎,皮帶會一遍遍割破他的腕肉。
他不怕疼,他開始害怕江遙難過。
—
江遙頂著兩個烏青的眼圈被母親叫醒。
他徹夜未眠,好不容易天矇矇亮他才眯了一會兒,就又得起床了。
吸塵器在他房間裡嗡嗡作響,江母道,「這都幾點了,說好了跟你爸一起去市場,還不快起來?」
江遙捂著耳朵從被窩裡鑽出來,耷拉著腦袋去洗漱。
今天大寒,江遙裹得嚴嚴實實跟父親出門,在樓梯口跟謝家父子撞上了,這才知道兩家人要一起去市場。
江遙悄悄地看了眼謝知謹,對方穿著黑色外套,襯得臉更是瑩白得沒有一絲顏色。
兩人的視線不經意地碰在一起,江遙藏在口袋裡的手指微微收緊了。
昨晚的一切歷歷在目,可如今在長輩面前,還得當作無事發生,四人一同上了車,小輩坐在後座,隔著一個座位,謝知謹目不斜視地望著窗外。
他跟謝知謹離得那麼近,又那麼遠。
江父和謝父說著工作上的事情,沒聽見身後的聲響,奇道,「你們兩個今天怎麼這麼安靜?」
江遙抬眼見到車內鏡裡的自己,嘟囔道,「起得太早了,有點困。」
謝父笑說,「待會跟知謹去海鮮市場抓兩隻龍蝦,馬上就有精神了。」
江遙說好,挪著眼睛看了眼身側的人,只見到對方一小片白皙的下頜,又迅速收回。
附近的市場應有盡有,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下了車,江遙寸步不離地跟在父親身邊瞎忙活,被謝父塞了個籃子,「跟知謹去逛逛,想買什麼就買,叔叔給錢。」
說著又拍了拍謝知謹的肩,「別總悶在家裡,多和江遙說說話。」
謝知謹不置可否,但沒有再跟上父親的腳步,頓時只剩下兩人。
江遙提著籃子,猶豫半晌,決定繼續黏在江父身邊,可他剛剛邁出一步,謝知謹卻已經出了聲,「走吧。」
「我還是……」
昨晚賀鳴的話讓江遙耿耿於懷,他無法再心安理得跟謝知謹獨處。
但謝知謹卻靜靜地看著他說,「外面有人在賣冰糖葫蘆。」
江母不讓江遙吃路邊小攤,覺得不衛生,只有逢年過節才會放任江遙吃上那麼幾串。
謝知謹不愛吃酸,可如果在路上碰上了小攤子,會給江遙捎帶一串,讓江遙躲在他房間偷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