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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要是客死異鄉,多少年都回不去,那也夠悽慘的。”
“別忘了,回頭你要死了,白角準會把你埋在海里,絕不會放你回到陸上。他所有的徒弟都埋在地穴中,等到心血來潮就挖出來鞭屍。每天夜裡,魂魄哭起來,那聲音叫一個難聽。”
刺客毫不介意,笑道:“放心,要真到那一天,我的骨頭你隨便用。愛拿哪塊拿哪塊,不要錢。”
他們談談笑笑,收拾好行囊走出來。羽芒立在外頭,有些猶疑不定。雪舞大聲說道:“喂,我們修好琴就回來找你。來回不出三天時間。”
羽人瞧了刺客一眼,低聲說道:“既然那地方我去不了,就在這裡等著。假如三天之後沒有訊息的話……”
晴川打斷他的話,斬釘截鐵說道:“我說三天就是三天。”
他沉默半晌,忽然抬頭,說道:“我從前從不信人類的話,這回破個例,信你一次。但願你不會叫我失望。”
從此地出發,到隱歌墓園,其間翻越海谷,道途艱險。
晴川自從巫師白角在他肌膚上刺過咒語後,便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只不過,比起汐族的悠遊自如,還是差得許多。這一路上風光沒什麼可看,仍舊是滿目荒涼。往來雖偶能瞥見路過的人魚,也是轉瞬即逝。更別談什麼海底城市那些波瀾壯闊的景象。
隱歌墓場是汐族最大的埋骨之地。它以東數海里之遙,便是割喉島。據傳,當年汐族先人為護佑神女而與追殺的怨靈大戰,死傷無數。後神靈降災,將他們沉入深海,這些屍骨堆累,填滿海谷,成為天然的墓場。後來,為防止人類侵擾,人魚們派遣護衛駐守。汐族魔女的歌聲,常將附近海域漁船誘入旋渦中。一來二去,這裡無人接近,成為一片死海。
原野中靜謐無聲。晴川在海里生活多年,早已習慣安靜。可像這樣安靜得連一點生靈氣息都感覺不到,還是頭一遭。峽谷如同刀劍,險峻林立。海床上只有汙濁的沙,寸草不生。群魚不來光顧,好像都知道此處並非生靈的領域。只有蝦蟹躲在石縫中,擺動長鬚。刺客覺得騎乘的海豚焦躁不安,彷彿不肯再靠近似的。
雪舞一摔魚尾,游到海谷頂端,朝下俯瞰。遠遠望見數百條大白鯊如網如織,密密麻麻。許多魁梧的鯊頭人,手持三叉戟,守在崗哨之上。魔女們的輕歌,飄飄蕩蕩,即便一海里外亦隱約可聞。然而,最為驚心動魄的,就是鋪滿山野的成片白骨。這些太古年代便散落的骨骸,無法計數,或完整或零星,早就不辨彼此。
雪舞說道:“世上最好的骨頭,全在那裡。人魚的白骨質地潔淨,很具靈性。從前我要修琴,找不到骨頭時,就會上這兒來。不只汐族,即便是陸地上的巫師們,都將其視為奇珍。”
晴川看到重重守衛,不禁說道:“要想偷出來,只怕難得很。”
雪舞奇道:“偷?誰說要偷?既然來了,就光明正大的拿。”
她附在刺客耳邊交代一番,末了問道:“這樣演,會嗎?”
“裝白痴誰能不會?只管放心好了。”
他們商量妥當,女巫率先躍下,碩大的白鯊感到有人闖入,即刻圍上來。雪舞雙手一分,呲牙咧嘴的鯊魚忙不迭退開,讓出道路。晴川尾隨在後,鯊頭衛士虎視眈眈,有兩個離開崗哨,逼到近前。他們看見雪舞,倒像熟識似的,其中一個躬身行禮,態度恭敬。
雪舞正待開口詢問,那鯊頭衛士身後傳來個冷冰冰的聲音,吩咐道:“讓他們進來。”
晴川順這聲音望去,前面是位汐族女子,正然轉身,一條雀藍的魚尾,比之雪舞尚且修長幾分。她臉上蒙一層白紗,五官面目看不清,只能隱約瞧見輪廓。他曾聽雪舞說過,來這兒守靈的人魚們,從前都是汐族顯貴的寵妾。丈夫死後,就被放到這裡,等待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