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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已經快醜時了……」
眼見著皇帝彷彿老僧入定一般,連一絲吩咐更衣安寢的意思也沒有,內侍雖說惴惴不安,卻也壯著膽子低聲提醒道。
「金良,你叫人去守著宮門,若是有翊王府來的訊息,一刻也不能耽誤,讓他們立馬送進來。」
恍然回過神來的皇帝卻絲毫沒在意內侍口中的催促之意,而是立即說了這樣一番話。
內侍慌忙躬身道:「皇上放心,宮門口早就安排好了一批腿腳靈活的,一有訊息馬上就會遞進來。」
皇帝聞言點點頭,內侍覷著皇帝的面色,小心地試探著開口問道:「皇上如此擔心翊王殿下,為何回來時不在翊王府中留下一兩個人手,也好時時將翊王殿下的情狀報回宮中。」
這話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然而皇帝沉吟了片刻卻苦笑著搖了搖頭:「端行這孩子,身邊的人雖不多,卻都是他自己多年沙場中拼來的情誼,等閒信不過外人的。如今那府中大小事都有修棋,端行身邊還有那個孩子,與其在那留下人手,倒不如……」
皇帝的話還未說完,門外卻匆匆進來個小內侍,跪地俯首道:「皇上,怡妃娘娘在外頭求見。」
「怡妃娘娘?都這個時辰了,怡妃娘娘怎麼……」
沒去理會金良的驚訝,皇帝長嘆了口氣,道:「宣進來吧。」
深夜的翊王府一如既往的寂靜,然而在這片寂靜中,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安心沉睡。
一盆盆的井水被小廝們端進端出,步懷珺帶著萱草一刻不停地將浸濕的布巾敷在駱騅的額頭與傷口附近,御醫在一旁聚精會神地施針。修棋立在稍遠處彷彿一具靜默的筆直雕像,眸色深沉如夜色。
「修大哥。」
忽然身後傳來了呼聲,修棋愣了愣才轉過身去,回頭卻見同樣滿面倦色卻強打精神的祝銘走了過來。
「岷王派了王府長史過來打聽殿下的情狀,長史說岷王聽聞咱們殿下傷勢頗重,自是擔心不已,原本要親自過來,可訊息傳過去時岷王妃正在一旁,聞訊卻受驚動了胎氣,一時間岷王府也上上下下亂成一團,好在及時傳了隨侍在王府的御醫……」
祝銘急急忙忙地說了一通,然而卻不曾壓低聲音,幾句話說得床前的步懷珺也驚訝地轉過頭來,祝銘才恍然大悟,忙繼續道:「在御醫的施為下,岷王妃如今已並無什麼大礙,可岷王殿下也不敢離開王妃,只好打發了長史前來。方才管事已經將人請到前院偏廳裡用茶,鄒大哥正在陪著。」
「好,我過去一趟,殿下這邊你替我守一會兒。」
修棋的目光深深地在駱騅和身旁圍聚的御醫們身上轉了一圈,隨即轉頭拍了拍祝銘的肩,大步踏出了屋子。步懷珺聽聞岷王妃無礙,倒是微微放下心來,駱騅的兩個哥哥,雖說已有一面之緣的祁王明顯是個心思深重的人,可駱騅平日的言語之間,與長兄岷王倒是有些親厚的兄弟之情。
將駱騅額頭上已經有些溫熱的布巾撤下,換上另一條用井水浸濕的冷帕子,步懷珺心底深深地祈禱著。
駱騅一人的生死存亡,不但關乎自己,更關乎著朝中朝外無數的人。手持兵權的成年皇子,幾乎是不可撼動的國本,若是駱騅有個三長兩短,朝中可想而知要掀起多高的風浪,有多少人流著血淚,就有多少人躲在背後偷笑。
皇帝殿中點著的手腕粗細的蜜蠟已經燃了一半,面對著頭上連一絲珠翠都不曾插戴,身著簡素跪地不起、不停有珠淚從面頰上滴落的怡妃,皇帝良久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低聲道:「你說的這些朕何嘗不知道?端行是朕鍾愛的兒子,又是朝中重臣,他們這是在挑戰朕的底線!」
皇帝盡力壓了壓怒氣,吩咐人將怡妃扶起,怡妃低泣道:「皇上,臣妾只要一閤眼,就看到騅兒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