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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深處走,怪石嶙峋,近處的怪石打磨平整圓滑,鐫刻上清秀瀟灑的楷體,“可使居無竹,不可食無肉。老子偏愛東坡肉。”
何希冉被這些字逗樂,如果蘇東坡看到他的詩一下子就從陽春白雪變得下里巴人了,他老人家恐怕死活也要從棺材裡爬出來算賬吧!
“蘇東坡得罪了主人家?”
“嗯?”謝桓一下沒反應過來。
“石上的字,‘可使居無竹,不可食無肉’。”
謝桓笑了幾聲,輕搖頭,“不是,純粹是他愛吃肉。”
何希冉頓悟,“怪不得你說他奇怪,院子都被當動物園了吧!前面有道小溝,要大步跨!”小溝不寬也不窄,蜿蜒流向小池。她抬腳跨於小溝兩邊,清風徐徐,飄動她的衣袂,模糊的人影曲曲繞繞倒映到潺潺的流水裡,人恍如鑲嵌入水畫。她執著他的手,小心助他跨過小溝,又輕聲提醒,“前面是鵝卵石小路,慢點走!”
他低聲應道,聲音聽得出又多了幾分愉悅。
鵝卵石鋪得有些不均勻,一下零星一下密集,磨得腳有些酸癢不適,她輕推他往較平的地走,繼續問,“我還記得你說,重要又奇怪的人,你是不是承蒙過主人家的恩澤?”
謝桓點頭,“他是我的老師,很重要的老師。我以前不聽話,我母親就會送我來這兒,我小時候很怕他,他聲音很粗獷,冷冽,聽著讓人打顫,不像我母親輕柔細膩,他一呵斥我基本上不敢吱聲。他的走路聲也沉厚有力,隔著老遠我都能感覺地面在震動。他好像很高,也很魁梧,我曾經想試試他的耐性,偷偷一拳勾過去,他卻不倒仿若銅牆鐵壁,倒是我的手痛了好幾天。呵呵,之後我才知道,他曾經是一名空軍,哦,這副眼鏡是他送我的。”
他說得很淡,也很慢,就像涓涓細流漫過細砂。
她抬頭看向他,隱藏在墨鏡後面的眼和睫毛,仰首一覽無餘。
日光在鏡面上打轉,反射著鏡片上墨綠色的薄膜。他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繼續說:“他說,我每次來的時候要帶著這副眼鏡。我想,他應該很懷念空中飛翔的日子吧!浮雲流淌過身邊,觸手可及,遠山如畫款款入目,愛不釋手。這是他最喜歡說的兩句,我記得。呵呵,他還不讓我叫他叔叔,要我直呼他的名字或者叫許上校,這上校,應該是他的軍銜。有一次他喝醉了,他喃喃自語的說起他當空軍的日子,我才知道他在出任務時,飛機失靈,他在跳傘落地時,被大石壓傷腿,骨折。傷好之後,藍天再也與他無緣。”
何希冉又抬眸看了他,苦澀的笑。
心一緊,緊握他的手,柔聲道:“他教你什麼了?”
“他教我用耳細聽萬物,教我用手觸控文字,教我用心去看人的靈魂,教我做人教我處事,教我渡過無邊的黑暗。他真的很嚴厲,動不動就罰我俯臥撐,倒立。有時我真的有種嚴父的錯覺。。。。。。”
“謝桓哥。”
何希冉抬眸看向前,木落溪矗立門前,一臉錯愕。
“洛溪?”謝桓也驚訝。
何希冉留意到屋內一半傲然立挺的身影轉瞬即逝,只這一半的身影透露出一股威嚴,震懾人心。
謝桓對她微微一笑,“進去吧!”
她頷首應聲。
“洛溪,你什麼時候來的?”
十指相扣,心心相印?
木落溪心裡冷笑,這算什麼?相情相悅,還是情投意合?真是諷刺,她苦苦追尋,心心念念能站在他旁邊的那個位置,她輕而易舉就能做到。是該笑自己傻還是罵自己太天真,太仁慈了?
她算得了什麼?他在陰暗裡掙扎時,站在他隔壁的是自己,是自己啊!
“謝桓,進來。”低沉渾厚,深沉而又粗豪。“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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