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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倦繡狀,蓋婦恐物出己手,疑於不祥,故附女成之。至日,壽進母。母且喜且悲,以為死婦乃勝生婦也。
裡有悍婦,夫服賈於外,素虐其姑。竊市美食自食,使姑茹聾,櫱,終歲不知肉味,浣衣滌器若服役,終日不得休。而悍婦惺臥遊戲,猶詬誶不已。及聞婦事,深自慚悔,事姑有加禮。其感化如此。
父母已知壽賢而數奇不遇,遂使主家政,不復令與進取。婦乃教壽傾囊餞易粟,積貯連囷。屬歲洊飢,勸壽平糶而賑其貧者,所全活甚眾。裡中饑民群起掠食富戶,德壽之嘗恤己也,相戒不入其門,以故文氏父子兄弟饔飧晏然,無劫奪流亡之患。
已而得仲宮中耗,仲以賕敗,削籍戍邊,宦橐投入官。妻子窮困不得歸。壽白父母,使秩生往迎仲妻子。秩生薄仲為人,不欲往,婦勸之曰:“伯與仲,均之兄也。小郎孝友,何獨間於仲?”秩生嘆曰:“聞命矣!”乃行,以仲妻子歸。仲妻習於安樂,驟丁困苦,頗不任。壽父母以仲得罪實辱己,而仲妻素不敬己,其愛亦寢衰,久更惡之,若向之惡婦。鄰里初以仲貴,腹非不敢言,至是亦多不齒之。壽子怨仲妻之譖死其母也,雖遏於父母命,不敢發,而時有報志。仲子隨宦失業,既愚且驕,好博塞飲酒,數數盜財物亡去,從裡中無賴少年遊,鞭笞莫能禁。而仲屏死荒徼,無邱首之日。故仲妻雖歸,前後如隔世,慚沮詘辱,幾不得比於人數。獨婦遇之如常,不以前卻為憾焉。
頃之,秩生補弟子員,登乙科,將議室。婦私告壽曰:“季子有宿業,當晚娶,且諧怨藕,妾已請而易之矣。符氏有女妍而德,其前身比丘尼也,行甚苦,偶涉香色界,遂結世緣,故尚無定匹。請以念珠為聘,事必諧。”初,符媼夢少年尼來至其家,乃生女子。女稍長,常常夢至佛寺中:長松翠忤,黃鳥緡蠻;蒲團空而金經掩,爐煙嫋嫋,猶縈繞瓔珞幢幡之間,徘徊一兩時便返。後有老尼謂之曰:“伽楠一百八,是汝委身處也。”女述於符媼,媼異而志之。婦所言合其冥契,果一媒而定。
婚夕,有蜥蜴長二尺許,來瞰青廬。家人慾殺之,婦曰:“不可。即所謂怨耦者也,宜亟藏其鏡,而祭以季子之履,則無咎矣。”如言,蜥蜴見履若甚怒,躍下齧履,裂之,跂跂緣壁間,回首顧秩生者再,遂登屋而隱。知婦言之非妄矣。
符女賢柔頗類婦,其事舅姑處門內,一以婦為法。婦每形見,宴坐相款語,相得彌至。仲妻心竊忮之,然卒無能復毒也。
居數年,壽父母相繼卒,壽,秩生居喪哀毀,婦亦衰絰,哭泣如生人。壽問曰:“舅姑安在?”婦曰:“此不可言,言則存亡皆獲罪。故不敢言也。”婦自是顏色常不豫,見亦甚疎。詁其故,終不肯告。
一日,聞簷際簫管雜蘧,則家人鹹得見婦。婦慘然雪涕曰:“別矣!上帝憫妾志而旌其愚,使得位神靈之末,叨廟祀之享。獲邀此命,己歷五年。妾為舅姑在,不忍行,今不能復卻矣!”乃謂壽曰:“諸人祿命方長,惟君侘傺,人間福祚莫能一朝享,然君毋苦也。越數日,當相告。”復謂其於曰:“兒且貴,後十二年還見我。今勿悲,善事汝叔父母,他日竭力報國家,無忝祖、父、汝母之志也!”言訖,遂冉冉而去。
壽尋病,彌留之際,忽語家人曰;“婦來!”乃卒。後十二年,其子官某所,過一廟謁神像,酷肖其父母。
——婦蓋姓裴。席間聞某客談其事甚詳,獨遣其郡縣,惜哉!
耳食錄二編卷三
沈髯
夏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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