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第4/5 頁)
二月初二,春雪。我精神稍好,但也不敢看書,便讓丹朱捲起簾櫳,隔著窗欞聽落雪的聲音。
庭院落雪簌簌,室內沉寂,藥爐方滾,丹朱正伺候我服藥,忽然門外傳來輕微的爭執聲音。丹朱立刻精神了,她託著藥盤踮起腳尖從窗扇向外張望了一下,轉身便向我笑道:“是慕容昭儀的侍女。王爺早吩咐下了,一概不許人來擾夫人,誰知昭儀娘娘看過了王妃,還要來這裡,赤羅擋她的駕呢。”
我靠在枕上,凝思片刻,把藥碗放在盤中,吩咐道:“宮中貴人豈可慢待,你去請昭儀娘娘進來。”
一說請,慕容昭儀便姍姍而入。棉簾子起落之間,雪珠寒風颳進來不少,我瞥見院內積雪不多,白梅著蕾,她倒也不辜負春光,在這時候前來訪我。
脫下披風之後,慕容氏妝扮亦同雪中寒梅,甚是素雅。雪青織錦袍子,頭上幾對梳釵。置於三千佳麗之中,固不能脫穎而出,但當面相對,也算風姿娟然,賞心悅目——金瀾宮中平庸之輩甚多,象這樣敏悟之人,只怕是寂寞得很。
“沒想到夫人氣色還不曾大安,倒是我擾了你了。”慕容昭儀走近床榻,向我臉上仔細打量一番,方緩緩坐下。
我咳嗽了兩聲,氣若游絲擁被坐起,寒暄讓茶之後,輕聲道:“甚感娘娘牽掛。只是繁露無顏見人,娘娘以後實不必枉步看視。”
慕容昭儀低鬟一笑,淺淺啜了一口茶,看著我道:“難道夫人還在生氣?其實當日陛下就說了,酒後失言原也尋常,何況夫人是長輩,又是家宴,何至於如此重責?刻薄寡恩,豈非是為後之道?乃命禁足反省。直至今日,陛下尚惱怒皇后……他們夫婦齟齬,只怕將來還需要夫人去轉圜呢。”
哈,難怪她會牽掛我,原來是來為拓跋炎牽線搭橋來的——卻也是個賢惠人。
我蹙眉搖頭,泫然欲泣:“娘娘無需多言寬慰。臣妾病已至此,今生今世都不會再入宮中了。”
慕容昭儀笑道:“夫人還是這般孩子氣。您身為魏國夫人,外命婦之中再無人貴過夫人,朝儀典禮怎麼可少……”
我不與她爭辯,作出累到極點的樣子,闔上眼睛。
“夫人,夫人?”慕容昭儀見我良久不言,忍不住按了一下我的手臂,力道牽動背上的傷口,我啊了一聲,失神地睜開眼睛。
丹朱正欲上前,慕容昭儀卻好像還有話沒有說完,她嗔視了一眼丹朱,看著她退下後,從容自袖中掏出一個喜鵲登梅紋的玲瓏玉合置於我床邊,她嘴含淺笑,措辭謹慎:“這些日宮中賞賜如許,而夫人無一字迴音,陛下甚為憂慮皇后不見諒於夫人,因此特命我以此微物當面致意。夫人取視一眼,我便好去回旨。”
我淡然瞥了一眼那白玉合子,晶瑩剔透手澤宛然,倒是漢宮名器飛燕舊物,裡面最宜藏信……沒想到拓跋炎不僅不小氣,甚至也不能算太俗氣。
“繁露酒醉失儀,受辱人前,除了閉門待死,更何所望?……所謂‘縱使濯盡西江水,難洗當日一面羞’,實在不勞陛下與娘娘再多牽掛。”我扭過頭去,連慕容昭儀都不再看一眼。
慕容昭儀還想說些什麼,外面侍衛騷動,卻是海其騰君回來了。
我面向床內,只聽得他進來之後,兩人略一寒暄,慕容昭儀即刻退出。聽見門簾落下,我再回過頭,已然是我心愛的人坐在床邊,信與合子早已不見了。
哈,她做這種事一定不是第一次了,我忍不住微微一笑。
拓跋鋒卻是冷著臉,儼然是我爹下朝的樣子,他深邃的眼睛如利劍般掃過我的臉,直到我斂了笑容,方開口道:“今天好多了,可以見人,可以笑了。”
嗯,一自闖禍病倒,一連數日,沒有來得及訓斥,他必是要找補回來的。我想也不想,披著被子便撲到他身上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