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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寒座騎雖快,但畢竟在眾騎圍中,奔逃不易。‘長車’的妙處也是此時才現,他們車中竟帶了不知多少兵器,遠則箭射——投槍飛斧、矢石俱出;近則相攻——長戈劍戟,不一而足。那車上之士分明久經訓練,車中更有百兵可擇,無往不克,無遠弗及,端的兇悍無比。
駱寒的駝兒卻並不走直路。它身形雖大,卻轉折便利。仗著這駝兒,駱寒左奔右突,雖陷百車之圍,卻一時並不落下風,要疲痺敵手後以尋可趁之機。
但車馬之戰,多為遠攻。駱寒劍短,自是還手不易。只見他偶發嘯叫,必騰身從駝背上躍起,九幻虛弧,縹緲一擊,略沾即退,不肯纏鬥。只為對方還有三個‘七馬’中的高手。
石燃、米儼、常青,名列七馬,果非凡響,俱允稱一代強橫。只要駱寒窺得那‘長車’稍有可趁之機,猶未得發,米儼,常青,石燃便已飛馬而至,補上缺口。
數里之內,一時只見火箭流星,百車雜沓。車聲轆轆中,有一駝疾馳。那駝劍雖銳,卻如豹走狼群,螳入蟻穴,雖指牙尖利,卻仍難脫困厄。
石頭城上趙無量與趙旭猶未離去,趙無量猜得袁老大出手可能不只設下胡不孤暗伏一擊,卻也不虞猶有此變。只聽他喃喃道:“厲害、厲害,袁老大果為人材。”
趙旭卻一臉緊張道:“駱寒,他是不是已無路可去?”
趙無量一抬首,望向對岸南頭三里許處的一片樹林——也許,那就是駱寒唯一可以一避這‘長車’車騎縱橫之地了。
秦淮對面的平疇之間,駱寒與長車廝殺正烈。坡上文翰林忽一擊掌——此時他已不需潛忍,只見兩個僕人如飛般提了兩個大漆盒飛奔了上來。
他們一進棚,先在茅寮四角插了四把燃得正旺的火把。那是四枝飽蘸了松脂的粟木,火勢熊熊,一時把這坡上照了個通亮,也照亮了坡上蕭如的麗色。
文翰林望著蕭如,不管坡下對面,廝殺正烈,從身邊手下人手中取過一襲披風,笑對蕭如道:“阿如,江畔風緊,你披上吧。”
蕭如搖頭一笑,已經拒絕。那兩個僕人卻已在桌上安插了十幾個小碟。碟子細白,上綻冰紋。文翰林不愧為江湖中的雅士,雖清野小酌,也用具精良。那僕人又取出了個燙鬥,燙他們帶來的一罈好酒。文翰林在江湖綽號“袖手談局”,頗愛飲酒。他見今日之局到目前果如自己所料,心下寧定,便有閒心靜坐而觀了。
文翰林給蕭如斟滿了一盞酒,笑道:“阿如,你喝一口,潤下肺。”
蕭如目中隱有憂慮:轅門今夜伏擊駱寒之事本極隱秘,卻被文府預知,她已頗吃驚。看文翰林預備得又如此周到,她更不由擔心。
袁老大三日前得知胡不孤要伏擊駱寒,他生性謹慎,雖未和胡不孤交待——恐挫其殺氣,卻親手預伏下第二道與第三道伏擊,甚或準備親身而至。看來,這一切,卻均落入了他人的算中。
如今江南時局不穩,轅門為迫駱寒出面已與蘇北庾不信屢有衝突,偏偏文府又聞風而動,而朝中勢力大多為人掣肘,緹騎、雙車俱調遣不動。蕭如心知,袁辰龍如今是碰到了他復出十餘年來都沒有過的大關口。
所以袁辰龍斬殺駱寒之心才會如此之切——殺雞儆猴,他若欲儐服眾人、壓服口聲,殺駱寒不能不說是最簡略的辦法。沒想到今晚臨到動身前,秦相府長史與左金吾李捷卻於此時適時而至,說領上命與他有要事相商,同來的還有統領大內高手的李若揭的三個弟子。袁辰龍情知事情有變,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只有秘請蕭如至石頭城代他統領全域性。蕭如也是到了江邊,才知道文翰林在等著自己。
——忽聽文翰林道:“阿如,你可知我這平生有三事最恨?”
蕭如一奇:“噢?”
縱曾親密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