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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叫之下,杯口已碎,那碎片割切入他指中,指尖血滴一冒——
雲起江湖一雁咴!
是!——雲起江湖一雁咴。
莫道風波棲未穩,停杯……
——那是停杯之後的‘雲起江湖一雁咴’!
這一“咴”字,他似已蓄勢良久。就是雷擊于田野,大音之下,天地無聲,他無計生死,也要在最後嘹亮一咴。
然後他就一躍。他那一躍,劍影忽由虛返實,由實蘊銳,由銳而顫,由顫成弧,由弧而進,如最刺痛你感覺的那一銳一顫。
那一顫之下,劍光就燦就一片銀灰色的鬱黯,喑啞嘹嚦,種種不同甚或相反的極暗乃至極燦、極倦乃至極戰、極低抑乃至極高揚的一抹劍意從柔軟如墊的駝背上飛翔起來。
那是一種真正的飛翔,如鶴鳴九皋、聲聞於天,天地間閃起一抹銀灰色的嘹亮。與之相比,七大鬼披風飛舞之勢只能說是一場蝙蝠的惡舞了。
駱寒這一升,蘊勢已久,物極而反,看著反似很慢。直衝破二丈之極,脫軛出七大鬼的“亂披風”陣勢之外,猶高翔難遏,仍向高絕處絕塵而逸。
他於最高處袖底拔劍,俯身而擊。那劍如鴻雁劃過長天的一翅。——天空沒有翅膀的痕跡,而——我已飛過。
——羚羊掛角,無蹤無跡,七大鬼齊齊色變。
這一擊如電光石火,雙方均傾力而為。
然後田野一寂,駱寒跌落,鬼蜮俱斂。月弦在天上也驚惶了一下似的微微一弱,才又怯生生地露出臉來。連那曠野長風似乎都停頓了下後才又一旋。
然後,只見駱寒黑衣濺血,斜倚在駝背之上,手中的劍又已不見。
可以看到的只有他手中那已崩了個口的玉杯折射出的一點微光。
七大鬼也有數人衣上濺血,二鬼傷耳,四鬼傷頰,其餘大半都已披風割裂,在乍息又起的長風中如長條飄蕩,似一張張鄙舊追魂的招魂之幡。
駱寒面失血色,七大鬼神情疲憊。此戰此時乃方開。七大鬼也不知,真要廢掉駱寒一臂、讓他飲痛於此的話,自己一方又會有幾人就此把命留在這裡?
圈外適才高叫而至的卻是文府文昭公的侍童。
他已為適才一擊驚呆,這時才又回過神叫道:“文昭公傳語九大鬼,今夜之事,文府已至,涉及官面。萬望七大鬼謹記當年文昭公與張天師龍虎山上三句話,就此罷手,小的這裡多謝。”
二鬼刑天回目森然地望向那童子:“你說住手?”
只聽那童子笑道:“你們就不罷手,只怕對你們也絕沒好處。”
二鬼冷冷道:“我們九大鬼什麼時候也如你文家只幹有好處的事了?”
那侍童似也懼他兇焰,吐吐舌道:“可是,可是龍虎山上三句話,你們總不能忘了。”
此言一出,二鬼、四鬼相望一眼,低低一嘆,二鬼口中厲如梟鳴、聲音暗啞的開口道:“龍虎山三句話……嘿嘿,龍虎山上三句話。我們不好違當年天師之諾,大哥,八弟,我們走!”
他們回望駱寒一眼,目光中有驚佩也有敵意,留言道:“我想,只要你還能從袁老大手下活著回來,我們就總還有機會見面。”
駱寒靜默無語。
二鬼卻忽厲嘯一聲:“袁辰龍叫我留話給你,如果這次三波伏擊還殺你不了,他今晚沒空,十日之後,紫金山下他要與你一見!”
四鬼刑容卻似由此一戰對駱寒暗生敬意,加了句道:“還有,天師說,如你真能抗得住‘鬼蜮’一陣,日後有暇,他將在龍虎山上煎茶相侍。”
酒筵已散,從金吾衛衙門耳房屋頂悄然而退的那個暗伏人影出了街口,晃了幾晃,卻到了玄武湖畔。
湖畔正有人垂釣,感覺到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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