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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倒要憑這笨重之勢克他於石頭山下了。”
駱寒穿得單薄,北風乍起,他忽將一隻左手伸進了駝頸下那塊鬆軟的毛中——那裡有這整個世界都沒有的溫暖。
‘長車’當前,他卻忽平靜下來,髮絲沾頰,瘦肩當風。風吹在他為適才一戰浸著汗水的面板上,尤其凜烈。只見他俯下身,將右頰貼在那駱駝的脖頸上廝蹭了會兒,才喃喃道:“駝兒、駝兒,轅門果然難惹,除了那秘宗門暗殺之伏,竟還有這長車之利。——嘿,誰叫你當初不管不顧踏入江南摻和入這危難之局呢?現在怕收不了場了吧?就不知咱駝兒的腳力好,還是他們江南的鐵騎快。你若比不過,我是定要戰死的了,可你只怕也要羞死。”
他似把座下的駝兒當做這世上唯一的庇護與助力。
那駱駝似也聽懂了他的話,四隻蹄子一陣亂踏,興奮莫名。它一向縱蹄塞外,於狼群馬匪略無畏懼。只見它鼻子裡喘著粗氣,那氣息白騰騰地在這暗夜裡升起。駱寒向前夠了一夠脖頸,像要把頭伸入那升起的白汽裡——因為那是這個寒涼的冬中他所能捕捉住的唯一的溼曖了。
他的面前忽似浮起了一張朋友的臉,心裡隱有微痛。那駱駝卻忽仰首長嘶——它身前身後,已有兩撥車騎,各約五十餘乘,直逼到了他們一人一駝百步之內。
左後方帶隊而來的就是“羽馬”米儼。他身為七馬之一,隱身劉琦帳下,原為軍中壯士,自於車戰之道極為諳熟。
右後方的來勢稍慢,因為他們等了一等統軍的石燃。
石燃熾眼濃眉,雙目緊緊盯著駱寒。他與駱寒一樣,同樣有著一雙熾烈的眼。只是,駱寒在平時卻遠較他顯得困頓。
前方不遠,似也隱有車騎暗布,那裡的統領的卻是‘鐵馬’常青。
——轅門三馬,傾力同出,長車佈陣,為擒塞上明駝,同領‘長車’一派。
他們直逼至駱寒身前不遠,才攸然停步。
左面的米儼忽道:“駱兄——”
駱寒一抬頭。
米儼見長車之陣已成,心下稍安,含笑道:“就請下馬受縛如何?”
他年紀雖輕,但領兵日久,極有氣度。北風吹起,拂得田野裡百餘騎馬兒鬃毛飄拂,把這秀冷的江南的冬景平添上一股凜烈的殺氣。
駱寒卻靜靜道:“我騎的不是馬兒。”
“只有那騎馬的人才會下馬受縛。我騎的卻是一匹縱蹄橫沙,不解羈絆的駝兒。”
他拂了拂袖中孤劍:“所以我不懂你的話。”
說完,他忽一揚首。天上暗雲飛渡,月華為之一暗。他話音一落,就趁勢一拍駝頸,喝道:“左!”
那駝兒如滿弦之箭,聞聲在這天地一暗間突然就向左突出。
蕭如和文翰林也覺眼前一黯。天上雲月相搏,地上的樹影便時隱時現,時相斑駁,時陷暗寂。
文翰林道:“阿如,你覺今日局勢如何?”
那盆炭火已被棄在他們身後,如兩人間曾勉強燃起的一點溫暖。才才攏起,只一時就已拋棄。
蕭如淡淡道:“難料。”
文翰林微微一笑:“你該也看出轅門之厄了吧?阿如,袁老大屢犯豪強,不知自制。縱無駱寒出現,日後也定無好的結局。你——該回頭了吧?”
蕭如側望向文翰林,知道這才是他想說的話——不錯,今夜局勢,到目前看似駱袁之爭,但一直還有隱於暗處的他人。轅門若敗,天下正不知當有幾何人拊掌稱快,額首相慶。坡上不是就有庾不信手下三大祭酒?坡側還有金日殫暗伏。今夜——蕭如冷冷地想——弄不好自己真的回不去了。
天上月華時滅時明,明時兩人就見得到遠處的車騎賓士,暗時卻四下裡闃然一黑。蕭如還未答言,只見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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