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1/5 頁)
她話語裡帶著濃重的鼻音,轉成了江南小調飄入雲懷遠耳中。
雲懷遠低頭去,正巧撞上她蒙著水霧的眼,春風與花都在她眼中化成初盛的春水,碧波微漾。他想起那日迷霧中的她,活潑靈動,他誤以為是山間的精怪,正合了那一句“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陰松柏”。
他身處高位這麼多年,於感情一事上卻是乾淨得一塌糊塗,有桃花他一概推給了楚徵,楚徵那風流多情的性子也樂意受著,左右是被慣壞的紈絝,花天酒地紙醉金迷,雲懷遠總是會在楚徵隱隱過火時候,捧著盞茶將他點醒。
有時他自己都覺得這一生就這麼過了,尋不見合心意的,便孑然一身,反正也不是沒有人相伴,直到他那日被侯夫人唸叨得頭疼,便遂了她的意思去祭祖,求祖宗顯顯靈。對於這一類的事情雲懷遠都是覺得極其荒謬的,他從來都只相信事在人為,不然當年他老爹鋃鐺入獄府中每天燒高香拜的那些菩薩祖宗怎麼沒有顯靈,大顯神通地將他老爹救出來?
可他這一次卻真的是覺得祠堂中供著的那些先祖顯了靈,不然他怎麼會恰好就在那天答應了自己母親的要求,恰好去了心碧山的祠堂祭祖,又恰好想起來該去祭拜下那個故人,這才恰好地遇見了她。
泥金扇挑開層層枝葉,她便像那皎白的杜若,在滿山的鬱鬱蔥蔥裡將柔軟的花瓣依次展開,馥郁芬芳,他險些上前去捉住她,將這一朵杜若花摘回家中細細品賞。
最終他還是剋制住了,待她身影消失在叢叢山木間後,他不免有些遺憾,但該遇到的,到底是會遇到的,他這樣對自己講。
但這遺憾便像是附著在他的骨上一般,提醒著他這樣一朵花的存在,他點了三炷香給祠堂中重重疊疊的牌位,難得帶了誠懇地在心裡想請列祖列宗再顯一次靈,讓他再遇到她,那麼他便不會再放她走。
歲既晏兮孰華予?
再幹淨美麗的花朵都有凋謝的一天,歲月匆匆如白駒過隙,他想用此一生來嬌寵呵護她的美好。
難得他誠心,難得祠堂中供著的祖先們又顯了一次靈。
他看著那個埋著頭皺著眉的小丫頭,她沒有金釵玉飾,沒有錦衣華服,鬢髮被春陽照得有些泛黃,她在耳邊彆著一朵粉色的杜鵑,像她人一般粉嫩朝氣。
這是命吧。
他那時是這個想法,所以上前擋了她的路,他現在也是這個想法,所以埋首吻上了她的眼簾。
她眼角還有淚,被他一一吻去,像是從洪荒時代流傳下來的咒語,消解了半月來的輾轉反側相思成疾,她患了入骨食髓的病,他是唯一的藥。辛燕閉上眼,像是見了瑤池仙境,他在雲上向她遞來一隻手,修長溫暖,像是鏡中花水中月般的動人。
春風十里路,不如始展眉。
雖然二人相逢之後的氛圍確實很甜蜜,但是雲二爺作為雲州聲名鼎沸家喻戶曉的人物這麼抱著辛燕走在大街上實在也太過招搖了一些,但他甚至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家住哪兒就更無從得知了,如果直接把她帶回雲府的話,她肯定又會覺得自己是個膚淺的人,平白壞了方才英雄救美樹立起來的良好印象,可是也不能就這麼一直抱著走下去,從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頭吧。
雲二爺沉思了一下,決定去找楚徵。
做了這個決定之後二爺當下調頭就往夢桐苑走去,照雲懷遠對楚徵的瞭解,楚徵身為雲州紈絝的典範,在這個時間段他定然是在夢桐苑裡聽美人唱小曲兒。
尤其是近來他聽聞夢桐苑新進了位旦角,楚徵著了迷一般地成日泡在夢桐苑裡聽曲就是為了見那旦角一面,可那旦角也是好大的排場,對楚公子的熱情都報以冷冷淡淡的態度,若是換做之前的女子,楚公子只是站在那裡,早撲上去了。
向來招蜂引蝶的楚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