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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瘋狂的眼光漸漸黯淡下去。
“哦,我勝了!父親,我勝了!”少年雀躍著轉過臉來,看到的依然是那張嚴肅的臉。
忽然那張臉上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驚色,身影躍突上前,也許是判斷失誤,竟然落在少年的身後。
“父親,怎麼了?”少年驚訝地問,還未轉過臉來,就被一隻堅實的右臂攬過肩膀拉住他向前走去。
背後的兇狼終於收盡眼中迴光返照的鋒芒,不甘地吐出最後一口氣,鋒利的齒間掛著幾絲血肉。
也許誰也沒注意到,那漸行漸遠的兩個背影中,拖後的那個極力將血肉模糊的左臂藏在身後……
……
父親——
狐嬉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極力壓制的情緒,伏倒在老人漸漸冰冷的身體上。淚無聲地滑落,卻是全無泣聲,面上是扭曲的笑容。
逝者如斯,按照妖族的習俗,野性的靈魂掙脫了軀體的束縛,遠離殺戮與追逐,自由地去尋找下一個輪迴,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是不可以哭泣的!
可是這一條飽含希望的規則,卻是無情地剝奪了生者痛惜過往的權利。這種不能發洩的痛,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深深體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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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虎猙獰貴為妖族護國大將軍的身份,鑑於其一生戎馬沙場,立下戰功無數,妖王下令全城民眾大笑三日,以慶其轉生之喜,並於三日後舉行天葬。
而今天是天葬大禮之日。
幾聲雪霂鳥尖利的鳴叫,驚醒了伏在桌上的狐嬉。天又亮了嗎?
揉著佈滿血絲的雙眼,拉開帳門,隨即被天地間的敞亮刺得伸手掩住臉。待好容易適應那片光亮,狐嬉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茫然向著天空望去。
難得沒有飄雪,厚重了一整月的天幕也在昨夜凜冽的北風撕扯下,似乎輕薄了許多,彷彿可以看見一點蔚藍穿過淺淺的晦澀透射出來。
也許過一會兒就能看見久違的陽光,正是適合天葬的天氣。
原本是王族才可以享用的尊貴,可見妖王對虎猙獰的器重。雖然狐嬉寧願將父親的遺體掩埋在他生前曾經守候的黃土之中,尚存一息可以祭拜的念想。
萬化城中央,高高的天葬架早在前幾日就掃清了沉澱的斑駁,露出蒼勁而古老的紋刻。三五隻通體雪白的雪霂鳥正圍繞著支架盤旋、嘶嘯。
白色的精靈只是用尖銳的歌聲,割破俗世與極樂之間壁障的使者,而真正的靈魂引導者——幾隻鷲鷹,早就在天葬架上飄揚的黑金旗幟召喚下,無聲而來,潛伏在陰影中,眼中閃過鬼魅一般飄忽的光彩。
整齊的軍人列隊和熙熙攘攘的百姓人群,從四面八方簇擁著聚集過來,圍攏在天葬架下。每個人都靜默無聲,可臉上卻帶著誇張的笑容。誰也沒注意到,半空中還有另一雙眼睛,驚異地注視著下面的情景。
躲在高空中的少年,從地面看去就像是雲層裡一個不起眼的黑點。但見下面人群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城中的古怪支架上,少年壯起膽子,悄悄將下些高度。正是異羽!
通天湖一役後,異羽回到程嘯空的營中,本是授命駐守在劍仙城南元江旁防禦,可連續半月的靜候待命,讓少年本不平靜的心更加焦躁起來。
想到妖族,他自己都不明白心中到底交織著多少複雜的情緒。見過穆野在通天峰遭受的劫難,他恨得難以名狀;而在通天湖畔邂逅的那個背影,又讓他徹底地迷惘;況且心底還隱隱有一絲難以自控的情愫,時不時隨著心情的起伏,湧起又退卻。
諸多的糾結,逼迫得他終於剋制不住,決定冒險到萬化城一探。
異羽湊近才留意到每張臉上怪誕的表情。
這是要做什麼?是什麼古怪的儀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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