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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笑道:“歡迎回來。”
薛寅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把自己的目光移開,垂首下跪,“薛寅參見陛下。”
柳從之向前兩步,輕輕扶起他,“不必多禮。我為你設了酒菜,給你接風洗塵。”
柳從之的手十分溫暖,薛寅呆了一呆,有些不自在地點了點頭。
即使登基已三年有餘,在他面前,柳從之仍然不喜自稱朕,而是自稱我。
這幾乎獨此一份的特例有時幾乎會讓人忘卻眼前這個平易近人笑得如沐春風之人乃是帝王,不過也僅是幾乎而已,薛寅一直以來都是個清醒的人,這一點從未變過。
府內確實設了宴。
好酒好菜,好琴好劍,滿園芳樹,夏花成團。見此妍麗盛景,便覺數月以來在月國所見種種都恍如隔世雲煙,畢竟邊境的罡風再烈,一時也吹不至京華。柳從之抬手為薛寅斟酒,剛拿起酒壺,就好笑地看著這個今日乍見時還堪稱英姿颯爽的小王爺四仰八叉躺在椅上,軟綿綿好似沒骨頭,滿面酒意,眼神迷離,似乎早已醉死在了夢鄉之中。
柳從之低頭,薛寅恰好迷迷糊糊地抬眼看他,眼神懵懂又帶一分醉意,天真卻迷惘。
兩人對視,柳從之目光稍微深沉。
眼前人最難得的恐怕就是這般毫不設防的姿態,這人看似軟弱忍讓,一直在他掌控之中,柳從之卻知,想要真正馴服這看似慵懶卻戒心極重、獸性猶存的貓,絕不能一味強硬,於是他賭了一把,逐漸放手,任由這人離開。
如今他也不出所料收穫了自己的禮物。
這個人只能是他的。
柳從之呼吸稍微帶了一分灼熱,放下手中酒壺,想站起身,薛寅卻開口了,聲音帶一絲沙啞:“這才太平了不過三年呢。”
薛寅此去月國數月,忙的本就是正事,月國近況如今他最熟悉,此前兩人已經就正事談過,近來邊境摩擦日漸嚴重,自三年前女王死訊傳來,月國便是厲明的天下。厲明也是治國好手,三年來南朝元氣恢復,月國也羽翼漸豐,厲明麾下更有新銳將領崛起,太平不過三年,至如今,亂象又隱現了。
柳從之聞言止了動作,倒了一杯酒遞給薛寅,道:“江山來去,必有紛爭。”
薛寅接過酒杯,卻不喝,而是有些疲倦地道:“如何能長治久安?”
他不怕打仗,然而這世上打仗的人有很多,但不能打仗的人卻更多,百姓所求,始終不過安寧二字而已。
柳從之笑了笑,低聲道:“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他說完,卻又嘆了一聲,語氣稍帶遺憾,“可惜我們於月國,還缺威懾之力。”
兩國比鄰,若想長治久安,最好的方法莫過於結盟,互通有無,一起受益。可月國始終是一頭虎視眈眈的惡狼,狼始終習慣於劫掠、廝殺,單純的利益不能讓其安分,只有實打實的武力才能對其產生威懾,從而迎來真正的太平。
薛寅啜飲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如此說來,這場仗始終是避不過的?”
柳從之嘆了一聲,“我卻希望這場仗永遠不要真正打起來才好。”他說罷搖了搖頭,忽從薛寅手中拿過酒杯,將剩下的半杯酒一飲而盡,一亮杯底,笑道:“今日你回來,是難得的好日子,就先別說這些了。”薛寅仍做著拿酒杯的姿勢,一時似乎反應不過來,那神情著實帶一分可愛,柳從之低笑,傾身吻了上去。
長夜漫之又漫,這廂京華靜謐如詩,那廂月國驚雷閃電。
方亭獨坐窗邊,怔怔地看著窗外大片盛開的昭夜花,靜靜出神。
三年來他長大了不少,幼時秀氣的面容也隱隱有了稜角,漸漸突顯出他的月國血脈來。奈何這麼個在月國應該無比尊貴的孩子,一眼望去卻極其削瘦,氣質憂鬱。
他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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