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重啟人生(第1/3 頁)
和這個城市的許多人一樣,嚴霽生活在死迴圈裡。
二十五年的人生被父母推著走,漫長得讓人覺得喘不過氣,又短暫到剛剛好壓縮在一張“優質”簡歷上——好性格、好成績、好大學,好工作。
不過再好的簡歷,也有一定機率變成一張病歷。
剛開始出現焦慮症狀,嚴霽認為是加班太過的原因,但這改變不了,他只能求醫,可惜效果不佳。在醫院走廊等待被叫號時,他沒帶工作電腦,難得閒下來刷了社交軟體。
很偶然地,嚴霽刷到了一位架子鼓博主,巧合的是,他打的曲子正是嚴霽中學時最愛的冷門歌曲,一首金屬搖滾樂。
他看完了那個影片,又一連看了許多,差一點錯過叫號。
這該怪罪於誤人的短影片機制,他想。
坐在醫生眼前,聽他提問的時候,嚴霽也在走神。
“你現在腦子裡是什麼畫面?可以描述一下嗎?”
是一雙恣意打鼓的手,是手背上的太陽刺青。
他好像被敲醒了。
從渾渾噩噩的成年夢境中醒來,回到中學的自己,那時候的他第一次試著反抗,悄悄學著在父母眼中不入流的電子琴,將音樂播放器裡的古典鋼琴曲都換成搖滾樂,戴著耳機,日復一日沉默地浸泡在無聲的叛逆中,直到被父母發現。
“我在和人合奏。”嚴霽終於開口。
醫生並不理解,溫聲詢問:“什麼?”
他看向醫生,說:“有一個鼓手,他把十六歲的我找回來了。”
從那天起,25歲的他重新撿起年少時被強行扔掉的鍵盤,重新聽回真正愛聽的歌,也成為那個不露面鼓手的忠實粉絲。他的演奏節奏、風格和律動,嚴霽幾乎瞭然於胸,加班回家的深夜,他仍舊會不知疲倦地聽他的鼓,跟著編曲、演奏。
有了音樂,短暫的一天不再只是獻祭給初篩材料、財務盡調和開不完的會。即便是死氣沉沉的加班時間,也終於有了些許期待。
這種跨越空間的“合奏”,嚴霽持續了一年之久。期間,他不止一次對這個未曾謀面的樂手感到好奇。他長什麼樣?技術這麼好,是不是也已經工作了?是什麼樣的性格?
要是能真的見面,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場景。
令嚴霽沒想到的是,這一天竟然以一種極為戲劇性的方式到來了,降臨在他一成不變的生活中。
8月31日,印象中很糟糕的一天,專案臨近收尾,他連著加了一個月的班,車也在早高峰時被人追尾,送去維修,倒黴的事一件接著一件,當天晚上,他還被同組的同事拖住,被迫參與了和他關係不大的臨時會議。
沒車開,只能坐地鐵,好在趕上了末班車,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末班車上的每個人都好像灌了一千公斤的水泥,渾渾噩噩,提不起勁。
他也一樣,即便上了回家的車,卻仍垂著頭在工作群裡彙報進展,傳送出去的每個大拇指
表情都在替他賽博假笑。
好累。
人為什麼要工作?
我真的在做有意義的事嗎?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打破這種生活。
啪嗒。
東西掉落的聲音,打斷了嚴霽沉重的思緒。他循聲望去,一根鮮紅色的鼓棒垂直砸在深灰色的地面,像狹長的火焰滾動、滾動,最終靜止在他的皮鞋尖。
好眼熟。奉行助人為樂的嚴霽下意識伸手去撿,同一時間,一雙白色球鞋靠近,鼓棒的主人也伸出手。
手背上,金色的太陽刺青很耀眼。
於是他們相逢。
“謝啦。()”
一張少年氣的臉,明亮的眼睛,蓬鬆的、漂到最淺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