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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纏鬥了片刻,只見地上生猛的活屍軍團與空中伺機而動的絞索配合無間,密密織就了一張鋪天蓋地的羅網。儘管兩人臨機應變見招拆招,將個背靠背拼起的小圈子守得滴水不漏,但雙拳總是難敵四十八手,更何況人有傷痛倦乏,對面的活屍卻是用之不竭的可再生資源,久戰於他們有百害而無一利。玄霄雖然有股偏向虎山行的少年意氣,卻也並非莽撞無智,一連擊退數波猛攻後便坦然承認了局勢:
“……確是比想象中更為難纏。只憑我們二人,恐怕觸不到首惡分毫。”
“那我們可以走了?!”
夙滄立即喜形於色,玄霄見她毫無憾恨之意,眉心略皺了一皺:“只是暫且撤離,日後自當重整旗鼓,斬草除根。”
“師弟,你這話殺氣太重,不好多講。”
夙滄卻端正了顏色,一本正經地訓導起他來:“‘斬草除根’換個說法,可不就是‘斬盡殺絕’了麼?這樣不好,不好。”
玄霄正想答她“對妖魔本當斬盡殺絕”,轉念記起夙滄醉酒時對人妖分別之說十分牴觸,不願在此時與她起口舌爭論,便自退一步道:
“此事按下不提,眼下當以脫身為上。師姐直覺靈敏,不如就在前開路,押後交由我來。”
夙滄這回倒沒再逞強,“唔”了一聲便將手中撕成蘆筍大小的樹藤朝地下一擲,又一記飛膝撞上迎面逼來的男屍胸口,趁對方向後倒去之際按住他頭頂來了記撐屍跳,凌空再接個鷂子翻身,踩著腳下海浪般攢動的人頭就連蹦帶跳出了戰圍,姿態活潑如打水漂。
若非情勢緊急,玄霄幾乎要為她這手輕靈巧妙的梅花樁功夫讚一聲好,再罵一聲槽——一看平日就沒把心思花修仙上。
玄霄眼見夙滄脫險,心下再無後顧之憂,便緊守門戶且戰且退,直將手中長劍舞作一團白光,連個么蛾子都飛不近身。誰知道剛退至一處水井邊上,那井中突然也躥出幾道藤蔓直取他腿腳,玄霄躲閃之餘仍被絆得身形微晃,手中劍路立時不比先前嚴密。
就這麼一絆一晃的功夫,已有好幾具活屍猱身撲上,使出拼命的勁頭——雖然他們已無命可拼——牢牢纏上他四肢軀幹。玄霄方一低頭,只見個嬌小冰冷的身子抱在他腰間就要朝上爬,揪著他衣襟的小手五指細短,分明是具童屍。
他耳中只聽得嬉笑如鈴,那身子上接著的頭顱喀拉一響朝他抬起來,烏黑髮辮掩著張蠟白腫脹的小臉,不是別人,正是不知何時闖出屋來的晚兒。
“你……”
玄霄呼吸一窒,手中本已揚起的長劍竟懸在空中無處著落。
晚兒在笑。與遍佈村中的所有屍體一樣,她死去的面孔上仍帶有令生人也會望之豔羨的、洋溢著無限歡欣滿足的微笑。
“師弟,別走神!!”
夙滄見狀忙亮開嗓門大喊,玄霄猛地一凜,以手掌抵著晚兒的腦門就要將她撥開。但晚兒卻像找黑心包工頭討薪的民工兄弟一般死死勒緊他腰身,玄霄使了五成力也未能甩脫,眼看著周圍其他活屍就要接踵而至。
夙滄登時著了慌,顧不上多想就返身衝回到重圍之中,捉著晚兒肩膀將她從玄霄身上撕了下來。拉扯間晚兒頸上有什麼東西崩斷開來,彷彿是個給小孩求福氣的瓔珞圈兒,頃刻在地下稀稀落落撒了一片零碎珠粒。玄霄不經心地瞥去一眼,不料卻被滿地狼藉間的“某個物事”吸引了視線,再也挪不開分毫。
那是系在項圈上的一串流蘇,絞線手法歪歪扭扭不堪入目,彷彿一撮被燒過的牛尾巴。
而玄霄今日以前,也曾在某處、懷著無可奈何又略帶欣慰的心情,親眼目睹過如此……令人難忘的手藝。
“師弟,你沒事吧?!”
夙滄卻沒注意到地上那熟悉的物件,她畢竟只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