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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十,默唸三聲:
“滄滄別餓著。”
據說九鳳不喜廟堂,昔日村人要向“神仙娘娘”表達感激,便是如此佈置。
有酒溫喉,有棗下酒,最好再得兩三個把盞言歡的朋友。鴻漓或者說夙滄,她原就只有這麼簡單的願望。
可惜人生好像飛行棋,擲出的點數往往不是你最想要的。比如玄霄註定卡在終點前頭七進七出死去活來,太子長琴百分百崩殂於中道,被後來者一炮轟回老家。
至於夙滄……她大概十幾局都沒能擲出一個6,所以從來也沒離開過起|點,最終只能與故鄉同歸於燼,染就一片驚天的紅。
真是太可憐了。
夙琴永遠忘不了那一夜夙滄縱火焚村,山中如有千萬朵紅蓮齊放,慼慼然百鬼同哭。一別經年她還時常想起,一想起便覺得驚惶心痛:要親手把故人和千年的執念一同割捨,活活焚燒到殘灰散盡、屍骨不存,這他媽得是個什麼心情啊?
夙琴不知道,沒有人能知道。
夙滄總盼著全天下人都知道她的開心,但她的痛苦,她只希望永遠也不要有人懂得。
一切如她所願。
自她去後,永夜長明。
撇開篁山這一筆爛賬,夙琴覺得自己實在運氣很好。如願以償來到神往的仙俠世界,陰差陽錯獲得了不死之身(一隻蘆花雞),拯救了心儀的男人(還拆了他的官配),更親眼目睹男神被拯救(雖然過程有些奇葩)。作為瑪麗蘇,這段穿越生涯不僅夠本而且暴利,可謂一片無悔。
可是夙琴不能快活,即便往後萬事都如意,她也容不得自己快活。
她期盼的團圓缺了一個角,沒有滄滄,就永遠都是塊天狗啃過的月亮。
她好想她。
“師姐,夙琴師姐?你想什麼呢??糟,該不會是剛才落地時碰著頭了。要不找歐陽先生給你看看……”
無限悵惘間她又聽見雲天青亮堂堂的聲音響起,像清風吹散塵霧,一下就驚得她回神。
“啊?沒沒沒啥,我這就肥來!”
夙琴急忙挺身,雙翅一振撞入天青臂彎,又忍不住拿翅尖戳著他胸口嘰嘰咕咕地埋怨:
“你剛才說什麼來著?早跟你說了,沒事兒別老去打攪歐陽先生。人家好不容易和芳芳見上面,每分鐘都得掰成幾輩子花……”
“是是,‘擾人恩愛等同謀殺’,你都跟我說過幾百遍了……我這不是擔心你嘛。”
夙琴口中的“芳芳”當然就是巽芳,她在距今一年多以前誤入篁山深處,正趕上群妖雲集,月貌花容驚起哇聲一片,險些被幾頭單身禽獸咋呼著搶去做壓寨夫人——如今篁山之中已經見不到這些禽獸了,哪怕是夙滄詐屍下令,它們大概也沒膽再回來。
巽芳與長琴之間的一切都沒太多懸念,畢竟這世上向來不缺奇蹟,偃甲能說話,大鐵會開花,自然也該有殊途同歸的相遇,以及命中註定的鐘情。
不過,那都是留待以後再講的事情了。
……
……
……
——其實這些日子裡最清閒的,大概莫過於夙滄本人。
世上有許多人為她牽記擔憂,但她只是一無所知、一無所念地長眠在意識底層,如字面意思一般“藏進了心裡”。
她的心有如深海。
淺處光怪陸離,潛下去便是不透光不見底的死寂。最深處一切色彩與聲息都斷絕,像口封死的黑箱,四壁都是虛無景象。
在這片無聲無色的黑暗之中,夙滄已經沉睡兩年。
那副形貌是再顯眼不過了,只要你在她內心世界裡隨便走兩步,就能看見頭白花花的烏雞蜷伏成團,尾羽像捧乾淨的新雪一樣鋪展開來,蜿蜒畫出道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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