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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車猛地一頓,隨即啟動。加百列找了個座位坐下,不經意間瞅了一眼右邊的牆,牆上有一幅黑色塗鴉,字跡很難擦掉。畫中,納粹反萬字元號凌駕於六芒星'1'上方,底下寫著一句話:
猶太人垃圾。
電車直達火車總站。在總站地下商場,他買了雙巴利皮靴,皮靴的要價貴得嚇人。在二樓大廳,他看了下列車時刻表,十五分鐘內有趟車開往慕尼黑。到了慕尼黑,他就可以乘夜班飛機飛回倫敦,然後他一定會徑直前往伊舍伍德在南肯辛頓的住所,緊緊勒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出一口惡氣。
他買了張頭等車廂的車票,走進廁所。在廁所隔間裡,他把腳上的便鞋脫了,換上新買的皮靴,若無其事地走出隔間,把便鞋扔進了垃圾桶,再用紙巾遮住。
等他來到月臺,前往慕尼黑的乘客已經開始檢票上車。他上了二號車廂,從走廊徑直走向自己的包間,包間裡是空的。不一會兒,列車緩緩啟動,加百列閉上了雙眼,但他滿眼所見的,只有倒在拉斐爾畫作前的死屍和電車牆上的塗鴉:猶太人垃圾。
列車還沒駛出站臺,便緩緩停了下來,加百列聽見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不一會兒,包間拉門被猛地拉開,彷彿被炸彈炸開了一般,兩名警官破門而入。
'1'六芒星(Star of David):也稱大衛星,是猶太教的六芒星形標誌,意為大衛王的盾牌。
2
西班牙,維多利亞
蘇黎世以西六百英里處,一名英國男子正怡然自得地坐在巴斯克自治區首府維多利亞的咖啡館裡,慢條斯理地呷著咖啡,西班牙廣場設計精美的拱廊為他提供了涼爽的庇廕之處。他並不知道,遠在幾百裡之外的蘇黎世正發生一件大事,這件事情將改變他原本有條不紊的生活。此時此刻,他只關心廣場對面那家銀行大門口的風吹草動。
他又要了杯西式白咖啡,點了一支香菸。他戴著寬邊帽和墨鏡,頭髮閃現出健康的銀色光澤,頗有一種少年老成的感覺,身上穿著砂岩色的府綢西裝,顏色與維多利亞大街小巷的建築非常搭調,能讓他輕鬆自如地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他看似專心致志地翻閱著《國家報》和《世界報》的早間版,實則醉翁之意不在酒。
淡黃色的石雕上留下了一個塗鴉藝術家潦草的字跡,這是一則警告,上面寫著:“遊客們,小心點!你們已經不在西班牙境內了!這裡是巴斯克自治區!”這則警告並沒有讓英國男子感到任何不安,就算他出於某種原因被民族分裂勢力盯上,他也肯定能讓自己安然脫險。
他緊盯著對面銀行的大門,不出幾分鐘,一個名叫費利佩·納瓦拉的出納員就會從這裡走出來,去享受他的午休時間。同事會以為他回家陪老婆吃飯午睡了,老婆則會以為他又去和政界的老朋友秘密會面了。實際上,費利佩·納瓦拉要去的是舊城區的一座公寓,就在聖女布蘭卡廣場的對面。他會在那裡和情人阿瑪伊婭——一個俏麗的黑髮女子共度下午。英國男子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他已經跟蹤了納瓦拉將近一個星期。
下午一點十五分,納瓦拉出現在銀行門口,向舊城區走去。英國男子不聲不響地跟了上去,臨走前在桌上留了一沓比塞塔'1',這筆錢不僅足夠付賬,還能給服務生留下一筆豐厚的小費。他尾隨著納瓦拉走進一條人頭攢動的市場街,小心翼翼地與之保持一段安全距離。他不需要跟得太緊,對於獵物的去向,他早已經瞭若指掌。
費利佩·納瓦拉不是個普通的銀行出納員,他的真實身份是埃塔組織'2'的一名特工,表現非常活躍。在埃塔組織的詞典裡,納瓦拉是個沉睡的突擊員。他過著正常人的生活,有著正常的職業。組織需要他時,便派一位不知名的指揮官和他秘密接頭。一年前,他受命暗殺了民防衛隊'